停止都市擴張動議背後的推手

2014年12月瑞士綠黨青年軍在楚格舉行大會之前做拍攝合影的最後準備工作。其標語是“停止城市擴張 - 共創生活空間”。 KEYSTONE

二月10日瑞士將舉行2019年第一次的全國性公投，此次全國公投共同的主題只有一項，也就是「停止都市擴張」的公民動議。這一主張衝擊瑞士各州的都市規劃，攸關環保、經濟發展、國土規劃與住房容量等國家議題。然而提出此一主張，且執行連署的團體並非瑞士強大的政黨，而是瑞士綠黨之中的青年軍外部链接，是一群正在磨練社會經驗的年輕人，平均年紀不到30歲。

長期關注國家的年輕力量

排入2019公投議案的「停止都市擴張」是綠黨青年軍成功的一役，在此議題之外綠黨青年軍長期關注瑞士國防軍購、全球氣候變遷、能源議題、住宅空屋率、區域性森林保育等議題，小至地方民生，大至國家整體政策，事事關心。為了能在瑞士各州得到關注，他們也設立了州辦公室，企以吸引更多當地年輕公民關注家鄉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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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鼓舞之下，一般民眾雖不入黨，但也開始注意社會的變化，參與集會、做義工或捐款支持，形成一股相當大的社會改革動能。綠黨青年軍的行動力強大，上街頭行動的活力猶如新生枝枒的綠意，迸發而出。在群眾前演說時有激動，在文字論述時也展現科學論述的冷靜。

綠黨是一個世界性的組織，歐洲各國皆有分會，組織具有相當規模，長期倡議環境永續與經濟發展並進的政策。綠黨外部链接在瑞士國會佔有席次，屬於中型規模的政黨，是瑞士多黨生態中的第五大黨(德)外部链接，專長的議題為環境、社會與經濟，主張友善新移民、合理工資與活化民主等社會議題，已有能見度。綠黨青年軍屬瑞士綠黨之下的組織，招募瑞士年輕人，關心自己的社會與瑞士在變動的世界中應負什麼樣的國際責任。這些年輕人是瑞士的少數族群，目前約有2200人，充滿了對社會的理想與見解，更充滿勇往向前的能量。

議題運作的時間因素

「停止都市擴張」是90年代起，社會學與都市發展學界已開始討論的問題。自2012年起，媒體開始積極關切建築物興建改變瑞士國土的現象，當時此議題慢慢於輿論中凸顯。然而「停止都市擴張」的公民動議，卻是在綠黨青年軍的運作下，於2015年四月通過中央政府對於書面內容的審議，公投成案，這當中運作了3年。成案後有18個月的時間運作，必須蒐集到至少10萬份連署簽名。2016年十月以13萬四千份連署成功達陣，通過門檻。2019年2月付諸全民公決，全國性的土地政策從改革口號變成了可以實現的公投議題。2012年到2019年，一步一步前進，提出討論、媒體曝光、街頭遊說、內容審議，以及政黨與人民組織間的合縱連橫，一回首這些年輕人走了七年多。

此項動議在成案之後，獲得瑞士中間偏左的社會民主黨SP(德)外部链接以及左派AL(德)外部链接的支持，呼聲極高。綠黨青年軍在各地都有公開的行動，為吸引選民對國土問題與建築政策的關心，相當積極，如首都伯恩火車站前的街頭演說就是由年輕人主持，聚集了相當多民眾的聆聽與關注。此外，在網路上的攻勢也不小，他們架設了「停止都市擴張」的專題網站(德)外部链接，以德法義三語呈現，並大量地在社群媒體上曝光。鼓勵民眾親身參與，若無法親自加入他們的行動，也歡迎捐款成為幕後的支持者。就此，這些沒有政治世家背景的年輕人用自己的手法，盡可能得到所有的支援。

推動國家議題的合縱連橫

保持農業用地與自然景觀的維護是主打的訴求，他們並提出具體的數據(德)外部链接告訴民眾：瑞士每分鐘失去48平方公尺的綠地，每天即失去8個足球場大小的綠地。他們並邀請民眾拍下他們所見的綠地流失的照片與影片上傳，讓更多人參與並關注國土保育的議題，訴說著：我們腳下的土地是真實的，而選民手中的一票正可以決定國家的地貌景觀，政治是自己的事，攸關每個人的生活，現在就決定了未來。

「停止都市擴張」的公民動議所訴求的內容，講求保持瑞士國土的自然，減少過度的道路開拓與居住建案，增加公共交通的便利性，農地保留等。就此除了政黨的結盟之外，綠黨青年軍也同時獲得了18個大型民間組織的支持，舉凡：全國性的綠色和平機構(德)外部链接、瑞士行人協會(英)外部链接、瑞士小農協會(德)外部链接、瑞士住房協會(德)外部链接、瑞士自然保護協會(德)外部链接等等都是結盟的夥伴，協助收集簽名連署，增加議題曝光率，積極走進人群。此動議內容符合環保團體與農民組職長期耕耘的目標，因此在成案之時呼聲極高，簽名連署也突破了預期的數量。

由議題打破左右光譜

綠黨青年軍的公關活動主打著環保永續與經濟發展並行的形象，為了提出讓反對者也能信服的意見，綠黨青年軍主張：符合現代社會的建築方案，應朝全方位功能的社區式住宅來興建，在瑞士也稱向內型的建築計畫，特別注重興建住宅是否能提供建構生活所需的各種功能，成為聚落式的有機體，比方：連外公共交通是否方便?購物商場是否劃入?兒童遊戲空間是否也規畫在住宅內?

若住宅區能提供住戶便利的生活空間，即能減少購買自用車輛，進而無須修建新的道路，也進一步維護綠地與農地面積的維持。向內型的住宅區講究資源共享，以便利的生活吸引著想購買自用宅的民眾，如此一來可減少獨棟花園洋房式的建築，也進而保育原有的生態與農地。此一動議正說中了右派選民維持瑞士自然風光秀麗形象的長期訴求，而打破了政治光譜非左即右的刻板分類。公投以單一議題的方式出擊，中間偏右的選民被說動，人民對國家自然形象的追求突破了左右的限制。

從近期的民調上看來，有意料之外的右派選民加入了這場運動的倡議，綠黨青年軍打破了投票行為上左右分明的態勢。然而近日反對者的攻勢也越來越猛烈，他們認為此一議案通過，將帶來經濟損失。而且瑞士過去十年內也有過其他國土政策相關的公投，2019年「停止都市擴張」的公民動議非但不能解決現有的問題，更無視瑞士區域性的差異，恐成為國家的災難政策。反對者的意見一出，改變了選民的風向。上週所公佈的民調裡，投反對票的選民佔多數，選情已改觀。

溝通是民主必要之手腕

支持者驟降是綠黨青年軍正面臨的壓力，觀察家分析：若要贏得此次公投的勝利，支持陣營必須獲得原本選民結構中保守派的支持，這族群也正是右派支持者。在開票日的前一週，如何打動長期意見相左的選民，成了綠黨青年軍最大的挑戰，這也正是民主政治中最為困難的一環。溝通，是民主不可或缺的能力，是說得簡單，做得難。

從政，需要什麼背景?從政，應該幾歲出道?在瑞士這都不是問題，最重要的是你有沒有關心的議題，你願意付出多少精力為你理想的社會而奮鬥。有沒有思想和溝通的能力，才是實現理想的關鍵。

事事皆政治，關心自己的生活是瑞士公民運動的起源，在瑞士政治並不遙遠。雖非每個議題都能得到全國民眾熱烈的關注，然而國家是由人民創造的。英雄出少年，在瑞士是常態，每一個時代都有熱切的青年，他們將成為政策的推手，即使失敗了，經驗值都是無價的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