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衝突到共識：瑞士與歐盟的雙邊協議新篇章

完美：已經完成：去年12月底瑞士聯邦主席維奧拉·阿姆海爾特(Viola Amherd)在伯爾尼歡迎歐盟委員會主席烏蘇拉·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 Keystone / Alessandro Della Valle

瑞士身處歐洲中部，卻沒有加入歐盟。作為一個小國獨立於歐洲之外，有許多限制，因此瑞士聯邦以簽署雙邊協議來平衡與歐盟之間的關係。前幾年瑞士與歐盟之間因為在簽署框架協議的問題上無法達成一致，而一度關係緊張，現在雙方終於透過談判簽署了一套協議。這標誌著一段複雜關係的漫長過程告一段落，開啟了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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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透過簽署20項雙邊協約和100多項其他協議，調節了與歐盟之間的關係。 1994年，瑞士與當時還很年輕的歐盟簽訂了第一套協議。其中包括人員自由流動協定以及有關貿易壁壘、農業、運輸和科研的條約。

雙邊協議的歷史

因為相信瑞士早晚會加入歐盟，歐盟向瑞士提供了獨特的優惠條件簽署了一些協議，這些協議被稱為「雙邊協議」。

10年後，即2004年，又簽訂了“第二套雙邊協議”，主要涉及移民和難民問題與申根協議和都柏林協議的掛鉤。

至此，一切看似暫時塵埃落定。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日常生活中又出現了一些新的需求，例如電力協議。

另一方面，這些雙邊條約的死板性也日益明顯。因為歐盟各成員國在協調本國法律時，速度越來越快，而歐盟也相應地持續拓展其法律體系。

一些雙方聯合委員會專門負責監督雙邊協議的日常運作。而隨著時間，那些先前簽訂的協議不再符合新法的要求，這就無形中增加了這些委員會的工作負荷。而雙方在法律領域也有漸行漸遠的趨勢。

因此，2008年後，歐盟希望透過制定一個框架協議來平衡與瑞士的關係。這樣就能統一解決一些體制上的問題，法律上也能進行自動協調，相關談判於2014年啟動，但卻一直毫無進展。

瑞士的特殊利益不再受到關注，歐盟不再為瑞士破例。從2016年開始，歐盟與英國進行脫歐談判，如果這時向瑞士讓步，會增加與英國談判的難度，也會令其他歐盟成員國產生幻想。

在這種情況下，心灰意冷的瑞士聯邦委員會於2021年單方面結束了談判。歐盟為了表達憤怒，將瑞士排除在「地平線研究計畫」之外。

瑞士想從歐盟得到什麼？

早在2022年，瑞士就在尋找更新現有的五項內陸市場協議的可能性，這五項協議包括：人員自由流動、航空運輸、陸路運輸、技術性貿易壁壘和農業。在電力和食品安全領域瑞士也希望能達成協議；取消將瑞士排除在「地平線計畫」之外的規定也是瑞士的願望。

艱難的新起點：瑞士外交部長伊格納西奧·卡西斯(Ignazio Cassis)與歐盟副委員馬羅斯·塞夫科維奇(Maros Sefcovic)在框架協議夭折後的首次接觸。 Keystone

聯邦委員會一直都很清楚，談判代表團從布魯塞爾帶回來的結果，必須過得了人民這一關。無論是左翼或右翼黨派都一再警告，會將協議呈現在民眾面前，並投票定奪。因為在國家政策上掌握主動一直是瑞士面對歐洲問題時的指導原則，至少自1992年，加入歐洲經濟區(EWR)被民眾否決以來就是如此。

瑞士的底線是什麼？

從瑞士角度來看，要得到民眾的支持，與歐盟達成的協議必須滿足以下大部分(甚至全部)要求：要有具約束力的規則，保護瑞士的高工資水平免受傾銷；保證人民在通過法律時有發言權或至少擁有否決權；不要“外國法官”，即終審法院不能是歐盟的法院；最後，能夠自行控製或至少限制進入瑞士的移民人數。

瑞士代表團就是帶著這樣的目標往返布魯塞爾400多次。

瑞士透過雙邊協議得到了什麼？

經過2014年的首次失敗以及隨後持續多年的僵局之後，有一段時間瑞士甚至對找到解決方案不再報有任何希望了。因此，現在取得的結果無疑已經算是一種成功。

瑞士現在將體制問題納入了個體協約中，與框架協議不同的是，這些協約並不具備全球效益；瑞士也不需自動全部採用歐盟法律，但歐盟的法律需在瑞士受到不斷關注，必要時做出調整，瑞士也可以拒絕採納歐盟法律。瑞士因此如願維持了獨立性；瑞士在達到了經濟目的的同時，並未在政治上更接近歐盟。

媒體和政界人士都認為，瑞士代表團在布魯塞爾取得了能達到的最佳成果。因此，正如新蘇黎世報(NZZ)所評價的那樣，這一系列協議堪稱“最大程度的量身定制”，瑞士依然能夠在很大程度上將人員自由流動限制在有就業能力的移民身上。

最終，瑞士還可以繼續走雙邊協議的道路。因此，媒體和政客都認為這是與歐盟簽訂的「第三套雙邊協議」。

雙邊協議解決了哪些問題？

目前聯邦委員會僅簡單扼要地通報了談判結果；協議文本尚未公佈。瑞士從歐盟獲得了一些讓步：瑞士將再次獲準參與地平線研究計畫(試行)。

瑞士也獲得了在出現「嚴重經濟或社會問題」時啟動限制移民的附加保障條款的可能性。而具體怎麼做尚不明確，瑞士首先必須證明移民造成了經濟問題。但直到現在，瑞士經濟狀況良好，移民數量也一直維持在很高水準。

成果豐碩： 宣布談判結束。 Keystone / Alessandro Della Valle

迄今為止，雙邊協議包括五項協議，現在又增加了三項：電力、衛生和食品安全。瑞士進入歐盟市場所需支付的費用也有了定論：從2030年起每年需支付3.5億瑞郎(約合28億人民幣)。之前，瑞士每年支付1.3億瑞郎。

哪些問題尚未解決？

最大的癥結仍是對瑞士高薪的保障，瑞士工會將此作為他們支持整套協議的前提條件。儘管在歐盟未來出現任何不利情況時，瑞士仍可保證現有的工資水平，但必須在補貼問題上向歐盟讓步。也就是說，外籍員工的補貼要依照原籍國的水準發放，左翼員工組織認為這是工資和價格傾銷的「入口」。

由於歐盟在這棘手問題上毫不讓步，瑞士只能從內部解決問題。聯邦委員會對雇主和員工代表表示，各社會夥伴應設法在出現薪資下降時，找到彌補方法。然而，工會陣營變得更加強硬並意識到，他們對協議的支持將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因此他們可以利用這個機會，進一步完善普通勞工合約。

就目前而言，協議中會有哪些備註，例如瑞士能否長期參與歐盟計畫等議題，仍有待觀察；另外，如果瑞士不沿用歐盟的法律，可能受到的製裁也需要受到關注。

所謂的「外國法官」問題也尚未解決。原則上，一個瑞士與歐盟聯合仲裁法院將對爭端做出裁決。不過，如果涉及歐盟法律，法院最終會提交歐洲法院處理。

瑞士政治人物對第三套雙邊協議的反應如何？

右翼保守派瑞士人民黨(SVP)首先反對這些新協議；左翼在工會的推動下也持反對態度。

2025年伊始，社會民主黨(SP)採取的是觀望態度；其他主要政黨也只表示謹慎樂觀。達成共識的是，雙邊協議的道路應該繼續走下去；瑞士的工資水準也必須受到保護。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下一次瑞士聯邦選舉定於2027年10月24日舉行。觀察家認為，在此之前瑞士不會就協議舉行全民公投。

瑞士與歐盟將於春季決定如何批准這些協議，瑞士議會預計在2026年處理這些協議的事宜。聯邦委員會希望單獨提交那三項新協議，這意味著屆時可能會有幾次公投和全民投票。

(編輯：Samuel Jaberg，提供意見：Matthias Strasser,瑞士廣播電視台SRF，編譯自德文：楊煦冬/dh，繁體校對：盧品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