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中国文学节侧记
写《红高粱》的莫言、《活着》的余华、《尘埃落定》的阿来、《沉重的翅膀》的张洁,还有以《告别薇安》迅速成名的安妮宝贝,众多中国重量级的作家齐聚瑞士小城措丰根(Zofingen)。
瑞士还从未举办过如此群星荟萃的中国文学节,在这次中国文学家与瑞士读者的亲密接触中,有了解、有困惑、有隔阂、有交流……
瑞士中国文学节于10月23日开幕,25日闭幕,除得到德国法兰克福书展的大力支持外,主要由民间人士赞助,其主要赞助人Christine Siegfried向swissinfo.ch的记者介绍道,在瑞士举办文化活动比较困难,他们不得不搭乘“书展”的顺风车;继去年俄罗斯文学节之后,今年的中国文学节、明年的阿根廷文学节都是根据法兰克福书展的主宾国制定的主题。瑞士文学节举办的时间也都基本定在书展结束一周后。
误解与消融
从某种意义上讲,法兰克福书展是瑞士文学节的大前提,而瑞士文学节却并不是书展的简单延续。瑞士著名的中国通、瑞士国家广播电台、荣格集团驻亚洲记者阿鹤腾(Peter Achten)在文学节上开宗明义地表示,他对德语媒体关于法兰克福书展的报道非常失望,因为关于主宾国中国的报道完全集中在了媒体管制、言论自由的问题上,而根本没有切入中国的文化和文学。他认为这是西方顽固的偏见。
就这一问题,几乎本次与会的所有作家都多多少少做出了自己的反应。在80年代曾作为中国“敢言”的代表,曾因尖锐指出中国改革种种问题与矛盾而几乎被投入监狱的女作家张洁说:“自由是一种选择”,人可以选择趋炎附势也可以选择讲自己想讲的话。当年她在《沉重的翅膀》中提到的问题,中国在改革开放的这30年都发生了,除了一件-体制的改革。
在余华与莫言的读者见面会上,余华借《活着》的小说人物徐福贵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在写《活着》时,我曾以第三人称写起,但很快就写不下去了;然后我以第一人称开始,结果一气呵成。为什么呢?要别人看,福贵的命苦极了,根本活不下去,我以第三人称也写不下去;可福贵自己呢,觉得活着还挺乐。外国人看中国人也是这样”。冷暖自知。
在瑞士另一个绕不开的话题也是读者很感兴趣、争议最多的便是西藏问题,在安妮宝贝的见面会上,因她在作品《莲花》中记述了一段西藏的旅程,读者便将问题引向了西藏,有读者问:“为什么在这部作品中没有反映西藏的现实和问题?”“西藏只是我这本书的背景,”安妮简短地回答道。
不知是否是有意为之,藏族作家阿来的见面会选在了书店,但希望强调“文学性”、淡化“西藏”等社会性的目的显然没有达到,在汉学家、翻译马海默(Marc Hermann)朗诵了《Ferne Quellen》(《远方的温泉》)第一章节后,读者的提问马上围绕西藏问题展开:“如果达赖喇嘛回去,会不会改变西藏?”一位直率的瑞士读者这样问道。
阿来笑笑回答说:在现在的14世达赖喇嘛之前,还有13位达赖喇嘛;直到1949年,西藏在千年之间没有什么变化。为什么当时共产党进入了西藏,西藏人也要找找自身的原因,而不要强调外因。世界一直都在变,为什么期待西藏永远保持不变?
孤独与大众
尽管文学很难与政治分离,但很多作家都刻意回避政治,希望读者着重于文学性。以《沉重的翅膀》成名的张洁就希望读者能将目光转向她付出12年心血的文学书籍-《无字》。在文学的道路上,她现在不光想摒弃政治的喧嚣,甚至也拒绝商业的腐化,“有的人选择迎合权力,有的人选择潮流,但我只想遵从自己的思想”。为此她宁愿选择孤独,选择小众的理解。
同样提到孤独的是安妮,在文章中体现出强烈孤独感、现代感的安妮认为,人与生俱来是孤独的,大家都在想方设法用不同的方式排遣孤独。在现代中国,是应该选择被集体认可的功成名就,还是一个人的自我探索?虽然起初她是凭借网络小说《告别薇安》的点击率而一举成名,现在可以被誉为畅销书作家,但现在,她宁可与读者保持距离。
文学节上看文学
参加本届文学节的以白发长者居多,这与文学在全世界的地位似乎相符。是吗?很多人担忧文学书籍卖不出去,以为它只属于严肃的长者;但网络小说的点击率却也在节节上升。艺术来源于生活,也是生活的一种渴望;只要活着,就总有对艺术的追求。艺术作为认知、了解内心的渠道永远是被人所需要的,但它的表现形式却又多种多样。有些人抱怨漫画、视频、通俗艺术对文学的冲击,但视觉艺术的解说又何尝不是以文学为基础的?年轻人也需要文学,只是以另一种形式。
参加本届文学节的还有不少中国人和对中国感兴趣的瑞士人。尽管中国已成为欧洲的一个时髦话题,但现实仍然是:中国人对西方的了解,比西方人对中国的了解要多得多。如何改变这种现状?文学应该成为途径之一吗?
西方人对中国了解少、可能有偏见,这是事实,也是现实,这是多少年政治与文化的积垢,一味地在语言上强调和在行为上漠视并不能改变这点,只有用西方受众可以接受的形式改变他们的认知,才是当务之急。
瑞士资讯swissinfo.ch,宋婷
阿来,当代中年作家,藏族。
1959年生于四川西北部阿坝藏区的马尔康县。
初中毕业回乡务农,后考入马尔康师范学校。
毕业后做中学教师近五年。
曾任成都《科幻世界》杂志社社长、总编辑。
1982年开始诗歌创作,80年代中后期转向小说创作。
主要作品有诗集《棱磨河》,小说集《旧年的血迹》、《月光下的银匠》,长篇小说《尘埃落定》、《空山》、《格萨尔王》,长篇地理散文《大地的阶梯》、散文集《就这样日益在丰盈》。
长篇小说《尘埃落定》,于2000年荣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
2009年3月阿来当选为四川省作协主席。
浙江宁波人,原名励婕。
1998年10月开始在网络发表作品,以《告别薇安》成名,是2000年中国风头最健的网络文学作者。
曾在金融、编辑、广告业任职,现专职写作。
主要作品有《告别薇安》、《七年》、《七月和安生》、《八月未央》,摄影集《蔷薇岛屿》、《彼岸花》、《二三事》、《莲花》,随笔集《素年锦时》等,多以告别、流浪、宿命为题材,文笔艳丽诡异,格调清冷阴郁。
生于1937年,北京。
1960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计划统计系,到第一机械工业部工作。
1978年发表第一篇小说《从森林里来的孩子》,获同年中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翌年加入中国作协。
著有小说散文集《爱是不能忘记的》、《方舟》,小说集《祖母绿》,长篇小说《沉重的翅膀》(获全国第2届茅盾文学奖,曾被译成德、英,法,瑞典等多种文字出版),及长篇散文《那个最爱我的人去了》。
2005年,长篇小说《无字》获第6届茅盾文学奖,是中国唯一荣获两届茅盾文学奖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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