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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a Caron:美国都市里的一棵瑞士小草

定居旧金山的瑞士壁画师Mona Caron
定居旧金山的瑞士壁画师Mona Caron Illustration: Helen James / SWI swissinfo.ch

她本想成为一名作家,但却找到了另一种讲故事的方式。20多年来,这位来自瑞士提契诺州的女子让旧金山、圣保罗、孟买、纽约......以及瑞士小城Le Locle的墙壁五彩“变身”。她憧憬的是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从维多利亚式建筑的三层楼梯上跑下来,Mona Caron一点没喘,一见我就满面笑容地说:”我们走着去吧。”她有东西要给我看。我们现在在旧金山,法国歌唱家Maxime Le Forestier歌里著名的”蓝房子”就隔着两条街-“那儿人们都是走着去的”也”不用敲门”,因为”那儿的住户把钥匙扔了”……不过,她带我走的是另一个方向,迈着轻快的步伐。虽然年过半百,但她依然年轻、富有活力。

在离她家咫尺之遥的地方,就可以看见一面她20年前在旧金山画的第一批涂鸦墙之一。这幅画长约10米,高约2米,画面是市场街前三个街区的全景。市场街属于旧金山最繁华的街道,起点是海湾边标志性的渡轮大厦。

Mona在她画的市场街的壁画前。这里位于教堂街和第15街的交界处。
Mona在她画的市场街的壁画前。这里位于教堂街和第15街的交界处。 swissinfo.ch

画中漫步就像一次时间之旅:始于棕色调,随着时间的推移,色彩越来越丰富。与Mona Caron的许多早期壁画一样,这幅壁画跨越了过去、现在和未来。在这三个时空,街道都热闹非凡。人们来来往往,有的在慢跑,有的在健身。有人在露台上消磨时光,有人在商店进进出出,还有人在街头示威-有的还被警察包围。

“我想把丰富多彩的街区生活表现出来。这就像是在赞美街道的意义,让大家明白,街头巷尾的事情也在改变着社会。”

壁画"自行车进化"(Velorution ,2002 年)。Mona Caron的这幅水粉壁画最初是一本书的封面构思,后来被用作世界各地数十座城市自行车活动的海报。
壁画”自行车进化”(Velorution ,2002 年)。Mona Caron的这幅水粉壁画最初是一本书的封面构思,后来被用作世界各地数十座城市自行车活动的海报。 Mona Caron

街道灵魂

Mona Caron讲述到:”事实上,我一直都想讲故事,我天生就是个讲故事的人。”她于20世纪90年代末来到美国西海岸学习文学。她曾梦想成为一名作家,但最终选择了另一种表达方式。

2011年,她开始美化田德隆区(Tenderloin)美好年代(19世纪末至一战爆发前的)时期建造的一幢工业建筑。该区因挂着红灯笼的酒吧、公开的吸毒场景和人行道上的乞丐帐篷而声名不佳。在6个多月的时间里,这位自嘲是 “世界上最慢艺术家”的瑞士人沉浸式地感受该区的生活,并与这里一些最“抢眼”的人物熟络起来,并将他们融入了自己的壁画中。”我不画超级英雄。我只是试图展现我所看到的故事。”Mona说。这副画作同样穿越了过去、现在和理想化的未来。

记者兼导演Paige Bierma拍摄了这幅画整个创作过程,制作了一部长达24分钟的感人纪录片。该片于2013年获得艾美奖艺术娱乐类单项奖。影片以乐观的视角看待田德隆这个备受诟病的街区,这也为其赢得了评审们的赞誉。

>> YouTube网站上名为《撞见田德隆》(A Brush with the Tenderloin)的影片记录了Mona Caron的创作历程

外部内容

Mona Caron回忆说:”这么多年了,我早已成为旧金山当地艺术家。”她是一位相当执着的创作者,经常与这座城市的激进主义人士并肩行动,比如参加 “黑人的命也是命 “的抗议活动、拉丁美洲的社会运动或2015年巴黎气候大会期间的游行。”我的很多画都有政治内涵,尽管人们并不总是这样看待这些作品。”艺术家坦言,她不再喜欢时不时被贴上的”艺术活动家”的标签:”这个词本来挺有趣,但是被用滥了,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尽管Mona仍然相信集体行动的力量,但她并不等待”伟大之夜”的到来。她说:”(变革)并不一定需要壮阔的事件,即使是普通人,通过小型的当地活动,也能改变世界,改变社会,改变一座城市,至少是一个社区。”

资本主义的杂草

在经过长达十年的、对田德隆区市井生活充满细节的街头乌托邦壁画创作之后,Mona Caron渐渐改变了自己的风格。她在旧金山的墙上画了第一批”杂草”。突然间,这些长在人行道缝隙中的、用脚能轻易碾碎的不起眼植物一下“长”到了几十米高。它们迅速在社交网络上蹿红。纽约、堪萨斯、玻利维亚、厄瓜多尔、巴西、阿根廷、孟买、台湾,甚至瑞士纳沙泰尔山区的Le Locle,最近都向这位壁画家抛出橄榄枝。

“在混凝土或沥青中扎根,这似乎只能以徒劳无功收场。然而,这些柔弱的小草却坚持不懈,滴水穿石般的做到了。”

对艺术家来说,这种“巨大化但不自大化”的创作只是形式上的转变,而她想传达的信息一如从前。”这些植物是隐喻。我其实一直在讲着同样的故事,只是方式变化了而已。”Mona Caron说。通过为那些默默无闻的小草绘制巨型”伟烈之碑”,她想说的是:哪怕环境何等恶劣,人类社区依然会顽强的存活下去。

“在混凝土或沥青中扎根,这似乎只能以徒劳无功收场。然而,这些柔弱的小草却坚持不懈,滴水穿石般的做到了。”Mona Caron继续道。她从这些微小植物身上看到了破解“坚固如混凝土的”资本主义制度的希望。并非通过摧毁一切的暴力革命,而是”通过集体努力,找到资本主义制度的薄弱之处,并建立替代制度”。

奇妙的是,Mona Caron笔下的植物(此图摄于位于纽约附近的泽西市)与她的植物插画师祖父作品中的植物十分相似。"当我看到他的一些画作和我的几乎一摸一样时,我非常震惊。事实上,我几乎不认识他,我的祖父母很早就离婚了。”
奇妙的是,Mona Caron笔下的植物(此图摄于位于纽约附近的泽西市)与她的植物插画师祖父作品中的植物十分相似。”当我看到他的一些画作和我的几乎一摸一样时,我非常震惊。事实上,我几乎不认识他,我的祖父母很早就离婚了。” Mona Caron

布波族的城市

旧金山的公民社会如此强大,而且自20世纪60年代嬉皮士浪潮以来,这里出现了各种另类生活方式。这样看来,旧金山是不是这场和平革命的理想之地?

壁画家回答说:”你知道,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见证了这里的转变和城市的绅士化。旧金山可谓是这方面的教科书式案例。”在这座城市,社区的努力切实地提高了生活质量。城市变得更加宜人,人们接踵而至,房价也水涨船高。如今,旧金山是美国第二昂贵的城市,仅次于纽约,其物价指数几乎是全国平均水平的两倍。

结果,很多曾经努力建设旧金山美好家园的人们也承担不起这里的生活了-一个简单的单间公寓每月租金就要3000美元,而一套四室公寓动辄就是这个价格的两倍。”社区依然强大而富有活力,但彼此离得更远,分散在湾区的各个角落。当我们的距离更近时,力量也会更大。”Mona Caron说。

Mona在多洛雷斯公园接受采访,这里是旧金山众多的“城中绿岛”之一。
Mona在多洛雷斯公园接受采访,这里是旧金山众多的“城中绿岛”之一。 swissinfo.ch

对可能性的先知先觉

无论在哪里生活和工作,Mona Caron都有家的感觉。但热爱大自然的她依旧留恋着出生地-提契诺州Centovalli地区-的野性之美。那么,全球变暖和生物多样性的丧失是否会令她感到恐惧呢?

“当然,我们生活在一个非常黑暗的时代。但媒体报道对我们的影响也非常之大,”艺术家指出,“有很多人几年甚至几十年来一直在研究解决方案,尤其是在加利福尼亚。”让她深感遗憾的一点是,人们对可持续食品或能源的生产关注得太少,”这是给人们带去希望,鼓励他们参与其中的好方法”-但她承认,现在可能为时已晚。

然而,正如她让这座城市的杂草变得庞然而不可无视,Mona Caron深信,”尽管耳边不绝绝望之声”,但人们必须参与进来,做出贡献,并继续关注他人的所作所为。”只要有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就有希望。特别是在旧金山,因为这儿的人对事情的可能性有一种先知先觉。”Mona Caron初来乍到时就发现了这一点。

>> 在Instagram上拥有 67’000 名粉丝的Mona Caron也是一位多媒体艺术家。她用定格技术对自己绘制的攀缘植物进行拍摄,即几乎每画一笔就拍一张照片。照片连放时的效果就如同植物长在墙上一般。

外部内容

(编辑:Samuel Jaberg,编译自法语:郭倢/d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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