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议会里的“半个中国”议员

10月18日联邦大选后，瑞士议会国民院迎来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半个中国”议员。 Keystone

瑞士议会今年“换血”，新当选的联邦议员中，有一位格外与众不同。她黑发、深瞳，还有一个“混搭”的名字：Min Li Marti。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位略显腼腆、笑容亲和的女孩儿已从政10余年，6年前便当选苏黎世议院社会民主党的党团主席，多次成功执掌了该党的竞选战役。

在今年的联邦大选中，Min Li一举“打入”联邦级政坛。是时候来了解一下这位让人颇感神秘的政治新星了。12月初，在新一届联邦议会首次例会期间，瑞士资讯swissinfo.ch第一时间采访了她。

Min Li Marti

1974年6月1日，出生于伯尔尼。在奥尔滕(Olten)长大成人，1995年迁居苏黎世。

2000年，获得苏黎世大学社会学、大众传播学和社会经济史硕士学位，学习期间兼任《20分钟报》(20 Minuten)栏目撰稿人。在校期间加入社会民主党。

2000至2004年，任苏黎世社会民主党党务秘书。

2002年，成为苏黎世市议会社会民主党代表，2009年当选该党在市议会中的党团主席。

2008至2010年，任公共服务领域职工协会(vpod)秘书长。

曾出任瑞士社会民主党竞选宣传联席负责人及副党务秘书长；在2011年联邦大选期间，负责社会民主党宣传战的运营管理。

2015年起，任苏黎世左翼周报《p.s.》出版人及主编。

2015年10月18日，当选为联邦议院国民院议员。

中国人？瑞士人？

这两天，伯尔尼联邦大厦里好不热闹。国民院会议大厅外，议员、记者、工作人员往来进出，人影交错，但找到Min Li一点儿也不难。一眼望去，这位在瑞士面孔包围之下的东方女子非常醒目。

走近一看，她的眉眼神情其实又很欧洲。“我妈妈是中国人，爸爸是瑞士人。但我现在已经不太会说中文了，”Min Li用德语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说到自己的中文名字，Min Li像个面对考官的学生，使劲开动起脑筋：“我写不出来了，但是我认得这两个字。Min是‘聪明’、‘光亮’的意思，Li字… 嗯… 里面有‘田地’…”当笔者猜测着写下“明理”两个字时，Min Li眼前一亮：“对，就是这两个字！”

“中国人喜欢在名字里表达希望和理想，”明理笑道。希望女儿“通明事理”的明理妈妈一定很骄傲，女儿现在成为国民院议员，能在联邦议会论事讲理。“也许吧，”明理矜持地说。

走入政坛

明理的政治生涯可谓“按部就班，水到渠成”。

最早还是中学的公民课激发了她对政治的兴趣。明理非常年轻的时候就活跃于瑞士国际特赦组织(Amnesty International Schweiz)，树立起人权意识。

“在我18岁第一次享有投票权那年(1992年)，瑞士就是否加入欧洲经济区进行全民公决，举国上下都非常关注，学校里也组织了很多讨论，我投了赞成票。虽然最后，反对方以微弱优势取胜，但这激发了我参政的兴趣。”

后来，在苏黎世大学攻读社会学、大众传播学和社会经济史期间，她加入了学生会。“我们那时候搞‘大学政治’，制定并推进学校内部的一些政策，”明理讲道，“大学毕业后，我们学生会的几个伙伴儿一起加入了社会民主党。” 这一抉择绝非巧合。“对我来说，‘社会公正’是至上价值。”

从”大学政治”走入”地方政治”的明理可谓如鱼得水。当选为苏黎世议会成员后，她最骄傲的成绩就是在苏黎世政府机关引入了对于女性干部比例的要求。“在工资等级高的干部中，必须有至少35%是女性，”说到这儿，明理脸上现出满意的神情。

十三年苏黎世地方政治的经验，让明理成为了成熟的政治家。“作为地方议员，我们负责的事务很具体亲民。但慢慢你会发现，对于很多政治问题，地方议会并没有定夺权，比如企业税收改革，就要靠联邦议会做出决议。所以我还是很愿意试试在更高的层面参与政治，”和很多口若悬河的政客不同，明理话不多，但真实坦诚。

成功晋级

在民众直接选举国家议员的瑞士，只有顺应民意，才能获得选票。

在明理个人网站最醒目的位置写着这样一句话：“我理想中的瑞士，是一个让所有人心怀希望，幸福生活的地方。不仅是现在，还有未来。”作为社会民主党的候选人之一， 明理的竞选标语很明确：支持经济适用住宅和价格合理的商业用房。在寸土寸金的苏黎世，住房难，租金高是困扰很多人的问题，而追求“公正平等”的她准确地触摸到百姓的心思所想。

除了政见因素之外，大选前的竞选宣传工作，对于选举成败也至关重要。候选人必须走上街头直接面对选民：散发宣传单，回答选民问题，参加拉票活动，一站一站，一票一票地去争取。

原以为，对于负责过多次社会民主党竞选活动的明理来说，本次自己参选，宣传战应该不在话下，谁知她却说：“我觉得为别人组织竞选容易多了，自我宣传反而很难，我感觉就好像做了一个月的求职面试，自己夸自己真的很让人尴尬，”言语中透出政客少有的谦逊。

好的政治家

当政治家是非常需要野心的，明理应该不缺乏野心，但她一点儿也不霸气。邻家女孩似的她，显然是社会民主党政见的理想诠释者-政治应该“属于所有人，而非只属精英”。

面对公众和媒体，这只是政治家工作的一个方面-光鲜刺激，满足虚荣。议员的日常工作其实是由一叠叠要读的议题、资料、报告和各种会议上的聆听、发言、讨论组成的-离不开刻苦勤勉的“幕后”工作。

明理心里看重的还是后者，这一点从她对自己的要求上就看得出来：“我觉得一个好议员首先要有耐心，因为政治决策过程很漫长，要耐得住性子；其次，还要有跨越政党的人际关系，议政时常常需要各党间的协作和妥协；另外，还要有运气和政治热情。”

中国移民的议员？

越和明理聊，越觉得她更是个瑞士人。那“半个中国人”的她能不能在瑞士议会中为瑞士华人争取利益呢？“我觉得会啊，”明理答道。比如促进中国与瑞士之间高等学历的相互承认？“这个问题存在于瑞士和很多国家之间，”她肯定道。

虽然明理不太强调自己的中国血统，但她心里到底有着比一般瑞士人更多的中国情结。“我偶尔在中国新年时会做顿中餐，饺子啊什么的。而且，我一直都想抽出几个星期时间去一次中国，这个愿望到现在都没实现。我希望明年夏天能够成行。”

临告别时，明理“出人意料”地提了一个“非常中国”的问题：“伯尔尼有什么好的中餐馆儿吗？”记者自然像对同胞一样，给于了她详尽的回答。祝国民院这位初来乍到的“半个中国”议员，工作顺利，胃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