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和美國曾是一對姊妹共和國
曾經,瑞士和美國被稱為一對姊妹共和國,前不久唐納·川普(Donald Trump)的前駐瑞大使再次提及了這個稱謂,的確,這兩個國家在很長一段時間一直在相互影響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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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內戰結束後,成千上萬的瑞士人曾與美國一起歡慶美國聯邦的勝利。1865年,兩萬名瑞士人簽名表達對林肯逝世的深切哀悼。
在當時那個時代,公民建立自我形象仍處於萌芽階段,簽署請願書也不像今天這麼容易,所以這在當時是一個很高的數字。
阿爾高州政府向「大洋彼岸偉大的姊妹共和國」表達了聲援。這在今天看來有點自不量力:一個是擁有數億國民的世界強國,另一個是小國瑞士的一個州。 但美國方面也回應了這種兄弟情誼。1865年,美國特使喬治·福格(George Fogg)寫信給瑞士聯邦委員會表示,瑞士政府和人民在「與一個更大的姊妹共和國締結友誼」方面從未猶豫過。
兩國曾經確實將彼此視為姊妹共和國,而且持續了幾個世紀。 1991年,美國國會圖書館的詹姆斯‧赫森(James H. Hutson)總結說:「從1776年起,兩國的政治發展就一直並駕齊驅,在歷史轉折點上,一個國家經常用另一個國家的憲法 當作典範」。
美國獨立宣言中的瑞士聲調?
赫森也發現,就連」美國政治詞彙中最重要的句子「中也可能帶有「瑞士聲調」。 17世紀70年代中期,當瑞士還是一個邦聯體的時候,北美13個殖民地正在與英國殖民勢力作戰,美國的一些開國元勳,特別是托馬斯·杰斐遜(Thomas Jefferson)就非常熱衷於日內瓦的一位哲學 家讓·雅克·布拉馬奎的思想。
然而誰又是布拉馬奎? 即使在今天的瑞士,也很少人知道這個名字。這位哲學家在18 世紀曾風靡全球。有些歷史學家,包括哈佛大學歷史學家莫頓‧懷特(Morton G. White)都認為,布拉馬奎的著作甚至影響了美國《獨立宣言》的序言。這就是《獨立宣言》中最重要句子中的「瑞士聲音:我們確信這樣的真理,人人生而平等,造物主賦予每個生命一些不可剝奪的權利,其中包括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權利」。
蘇格蘭哲學家約翰‧洛克(John Locke)也以類似的方式列舉了這些權利。 但重要的差別是,洛克說的是」生命、自由和財產」。 而「追求幸福的權力」被洛克寫在了其他地方。
追求幸福是一項自然權利
布拉馬奎是第一位將「追求幸福」視為一項自然權利的人,他認為幾乎一切都源自於這項權利。布拉馬奎將這項權利與自衛權力連結在一起:他說,如果有人以敵人的面目出現,那麼為了自身的安全和幸福,人們可以拿起武器自衛。
這也是美國獨立戰爭時期那些開國元勳們的想法。而現在的美國依然存在這樣的認識,從布拉拉馬奎到他的學生埃默·德·瓦泰爾(Emer de Vattel),再到當今的那些仍將攜帶武器的權利視為其身份一部分 的美國人,都是這樣的想法。
追求幸福的權力真的來自瑞士嗎?
約翰洛克對《獨立宣言》的影響是毋庸置疑的,但《獨立宣言》的作者們也大量借鑒了不同作者的作品也是不爭的事實。讓·雅克·布拉馬奎的著作在18世紀非常流行,這讓更多人了解到了洛克的思想。然而,布拉馬奎進一步開拓了自然法的思想。雖然「追求幸福」這個概念也出現在洛克的著作中,但布拉馬奎將幸福置於中心位置,並將其理解為每個人的自然權利。
莫頓·懷特是第一位嘗試用間接的證據推導出布拉馬奎對《獨立宣言》產生了影響的現代歷史學家。懷特根據托馬斯·傑斐遜的宣言草稿來證明《獨立宣言》與布拉馬奎的聯繫。
沒有像瑞士那樣的聯邦
在獨立戰爭結束後的制憲過程中,美國歷史上那些偉人們討論了建立「海爾維蒂亞聯盟」(Helvetischen Konföderation,拉丁語:瑞士)的構想。美國首任財政部長亞歷山大·漢密爾頓(Alexander Hamilton)在1787年的建國演講中說:「瑞士人幾乎沒有形成任何統一體,而且不只一次地相互交戰」。當時,瑞士是一個邦聯體-不是一個國家,也不是一個共和國。
直到半個世紀後,瑞士才永久成為聯邦國家,一個共和國家。對於支持瑞士共和制的人來說,美國一直是重要的參照國,直到1847年的獨立聯邦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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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瑞士人这么信任他们的政府?
1848 年元旦,哲學家伊格納茨·保羅·特羅克斯勒(Ignaz Paul Troxler)發表了《北美合眾國憲法作為瑞士聯邦改革的典範》一文。在《瑞士歷史詞典》中,特羅克斯勒因此被稱為「瑞士聯邦國的理想助產士」。
聯邦制和兩院制
國民院和聯邦院是眾議院和參議院的複製品。除了賦予人口較少的州以較強發言權的議會兩院制外,瑞士還實行中央集權國家與州相結合的製度。各州可以自行決定許多事務。美國憲法在基本權利、人權、分權方面堪稱典範。
然而在1848年,瑞士在許多方面做出了改變:在瑞士,聯邦最高法院由國會議員選出。與美國最高法院不同的是,瑞士法院不是憲法法院。瑞士聯邦委員會由七名成員組成,這也與美國的總統制完全不同。
美國內戰前後的緊密關係達到頂峰
19世紀60年代美國內戰結束時,這兩個「姊妹共和國」在意識形態和政治上的緊密程度達到了巔峰。內戰中期,約翰·瓦茨·德·佩斯特(John Watts de Peyster)在佛蒙特州歷史學會做了一次激昂的演講,演講中,他將瑞士獨立邦聯戰爭與美國內戰做了比較。
這兩場衝突都是為了對抗反「自由進步和自由潮流」的倒退勢力。正如獨立聯邦戰爭加強了瑞士的實力一樣,美國聯邦的勝利也將建立一個更符合美國命運的政府。瑞士聯邦維護了歐洲的自由主義精神,是唯一一個值得美國借鑒的國家:共和國必須向共和國學習!
友誼與忠誠的永恆紐帶
當時,瑞士四周都是君主國。瑞士聯邦政府、各奉行自由主義的州和國內許多人都對美國聯邦懷有深厚的感情,林肯逝世時的兩萬份致悼信也表達了這種感情。
1865年,《阿爾高新聞》(Aargauer Nachrichten)在談到南北戰爭後的美國時寫道,現在是一個決定性的時刻。「瑞士難道不應該首先站起來與朋友握手嗎?」該報繼續寫道,如果美國這個姐妹共和國「用愛握住小瑞士的手」,這將是締結「永恆、牢固的友誼和忠誠」的 開端。
然而結果卻並非如此,無論在外交領域或官方機構中,都發生了變化。隨著1919年比例代表制在瑞士的推行,議會中的政治格局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參與進瑞士政府的黨派越多,政府就更常在內部奉行妥協一致和平衡的政策。而在美國,每次新當選的民主黨和共和黨總統,都會推翻前總統所做的一切。
早在19世紀,美國就不是中立國,但至少對歐洲奉行不干涉政策。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美國與自1815年以來一直秉持中立的瑞士建立了某種聯繫。從那時起,特別是冷戰開始以來,美國一直扮演著重要的地緣政治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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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給瑞士的生日禮物
如今,「姊妹共和國」這個稱謂已變得十分陌生,但到了2024年卻重新復活了。川普政府的前駐瑞士大使艾德麥克馬倫(Ed McMullen)在接受《週日報》(Sonntagszeitung)採訪時又重拾了這個稱謂:「已經卸任的和新總統候選人唐納·川普非常了解和欽佩瑞士聯邦的歷史,瑞士是我們的『姐妹共和國』。」
30多年前,詹姆斯·赫森曾深入分析了這兩個「姊妹共和國」的共同歷史。他的著作後來作為美國送給瑞士的生日禮物:在呂特利宣誓成立聯邦700年後,在1991年瑞士的國慶慶典上送給了瑞士。
幾年後,瑞士在針對那些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的「無資訊者」的資產所做的事情和一些金融行為,在一定程度上損害了瑞士在美國的聲譽。
自此,美國就不再為其姊妹共和國贈送生日禮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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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無名資產」是令兩國漸行漸遠的導火線之一,當一個國家已是世界強國,並成為價值觀和利益的倡導者時,小國瑞士仍在堅守中立-甚至有時還要用 一種不為國際社會所理解的方式來詮釋中立。
史料引文摘自喬治‧米勒(George Müller)的論文《瑞士公眾輿論中的美國分裂戰爭》(1944 年)和詹姆斯‧赫森的著作《姊妹共和國》(1991 年)。
(編輯:David Eugster;編譯自德文:楊煦冬/yz;繁體校對:方常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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