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政府对科研界的施压波及瑞士

2025年3月7日，抗议者在美国华盛顿特区林肯纪念堂前集会，反对总统唐纳德·特朗普提出的削减联邦机构和医学研究预算的计划。 Keystone-SDA

随着特朗普政府重返白宫，审查政策开始延伸至美国在科研领域的广泛国际合作网络。在澳大利亚、加拿大、荷兰等国之后，瑞士也成为审查目标之一。近日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ETH Zurich)收到的问卷，要求其说明所获美国资助的研究项目如何符合美国新的“政治方针”。据悉，涉及气候议题或多样性、公平与包容(DEI)内容的项目或成为重点审查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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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政府向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提出了什么要求？

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于3月16日向《新苏黎世报》证实，已收到美国当局的一份调查，要求提供其获得美国资助的研究项目的信息。

该校发言人克里斯托夫·埃尔哈特(Christoph Elhardt)告诉瑞士资讯swissinfo.ch：“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正在与其他瑞士大学协商，研究应如何回应这份问卷。”

这所瑞士大学拒绝透露涉及哪些具体项目，以保护相关人员。该大学还表示，无法公布这份“机密”调查或提供更多细节，只透露“问卷主要涉及是否遵循美国新一届政府政治方针的相关问题”。

根据其他国家的类似经验(见下文)，其中一些问题可能涉及性别、多样性和气候问题，这些都是美国总统关注的领域。近几周，社交媒体上流传着类似调查的摘录，其中有这样的问题：“您能否确认这不是一个气候项目或‘环境正义’项目，或包含任何此类元素？”

其他瑞士大学是否受到影响？

到目前为止，瑞士没有其他高等教育机构报告收到类似问卷。但根据瑞士大学校长联合会(swissuniversities)主席卢西亚娜·瓦卡罗(Luciana Vaccaro)的说法，其他获得美国资助的瑞士大学未来也可能会收到这类问卷。

瓦卡罗近日在接受瑞士公共电视台RSI采访时表达了她的担忧。她表示：“令我担忧的是，美国政府目前正试图把我们拉入一个我们本不属于的层面。”她还补充道，科学“不是某个政党的附属品”。

部分瑞士政界人士批评了美国的这一举动。

“在我们国家，研究自由和平等权利的原则占据主导地位。如果美国想削弱这些方面，我们不能接受，也绝不应接受。”来自自由民主党(中右翼)的西蒙娜·德·蒙莫兰(Simone de Montmollin)，也是联邦议会科学、教育与文化委员会(parliamentary Committee for Science, Education and Culture)主席，在接受《新苏黎世报》(NZZ)采访时如此表示。她补充说：“如果这种做法进一步扩大，政治层面必须介入。”

瑞士大学从美国政府获得了多少资助？

在过去十年中，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研究人员每年从美国政府获得250万瑞郎(2’050万人民币)的资助。该校目前有14个由美国政府机构资助的在研项目。根据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提供的信息，这些项目涵盖广泛的研究主题，其中包括专业健康领域的课题。例如，一个项目由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NOAA)资助，该机构最近在特朗普政府对联邦机构的清理中遭遇了大规模削减。

洛桑联邦理工学院(EPFL)去年与美国政府签订了五项资助协议，价值120万瑞郎(984万人民币)。资金来自美国空军和陆军研究机构以及能源部。洛桑联邦理工学院还与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国家卫生研究院(NIH)和情报高级研究计划活动(IARPA)有正在进行的资助项目。

其他瑞士大学也有正在进行中的由美国资助的项目。巴塞尔大学有五个项目，专注于基础医学研究；伯尔尼有15个项目，价值1’300万美元(9’360万人民币)，涉及生物医学研究和空间研究，由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美国国防部和空军科学研究办公室(AFOSR)资助。苏黎世大学表示，每年从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获得约100万美元(720万人民币)。日内瓦大学表示，目前有七个由美国资助的生物医学领域项目，价值250万美元(1’800万人民币)。

日内瓦大学发言人安托万·格诺特(Antoine Guenot)告诉瑞士资讯swissinfo.ch：“目前，尚无迹象表明这些资金可能被削减。

还有哪些国家受到了特朗普这一举措的影响？

澳大利亚顶尖高校于3月13日表示，特朗普政府已削减对其部分研究人员的美国资助，并要求其他获得美国政府资助的研究人员通过一份调查证明他们的工作符合美国利益。八校联盟(Group of Eight)是澳大利亚研究密集型大学的联盟，该联盟表示，这一行动可能危及该国关键的医学和国防研究。

美国是澳大利亚最大的海外研究资助国。澳大利亚科学院(AAS)估计，2024年，美国政府对澳大利亚研究机构的资助总额为3.86亿美元(27.79亿人民币)。

3月18日，加拿大大学教师协会(CAUT)表示，完全或部分由美国联邦机构资助的研究人员也收到了长篇问卷，以确定他们的工作如何符合特朗普的“美国优先”议程。其中包括关于环境正义、公平与包容相关和“增加美国全球影响力”等问题。

据报道，荷兰瓦赫宁根大学(Wageningen University)的科学家也收到了美国政府资助者的调查。研究人员被建议不要回应。荷兰大学协会(UNL)表示正在关注这一情况。

美国对中国的技术限制

美国对西方研究机构的施压围绕其研究项目是否契合美国当前政府的政治立场，对于中国则更加强调“安全风险”：2025年3月，美国政府再次将一系列与中国AI大模型开发、服务器以及超级计算机产业相关的12家公司列入“实体清单”(Entity List)。这一系列以“国家安全”为由的技术限制措施，早在2001年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西北工业大学等高校被列入清单时便已开始，并在2018年之后显著升级，至今已有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天津大学、国防科技大学等十余所顶尖高校以及数百家中国企业陆续上榜。

为什么现在会发生这种情况？

美国政府发起的这轮国际调查，正值成千上万来自美国和欧洲的研究人员及科学支持者，于3月7日高举“捍卫科学”(Stand Up for Science)旗帜举行抗议之际。示威者反对特朗普政府削减科研人员、并在全球范围内大幅削减科研经费的做法。自今年1月上任以来，特朗普及其团队已裁撤美国多家科研机构的数千名工作人员。政府还试图冻结对包括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US 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在内的科研资助机构的研究拨款。

政府方面将这轮裁员描述为更大范围的精简联邦文职人员(总人数达230万)、节省财政支出、提升效率的举措之一。但外界普遍认为，美国政府另有政治目标：限制与多样性、某些疫苗以及人为导致气候变化相关的研究。

曾称气候变化是“骗局”的特朗普，在其第一任期内推翻了逾100项环境法律。他以“拼命开采石油”(drill, baby, drill)为竞选口号，承诺放松对化石燃料企业的监管。在第二任期内，作为推翻前总统拜登所推动环境与气候政策的一部分，特朗普冻结了对气候项目及其他环保支出的资金，解雇了国家气象局的科研人员，并削减了对可再生能源的联邦支持。

据《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最近报道，美国环保署(EPA)计划关闭其科研办公室，并裁撤逾1’000名科研人员及其他雇员。特朗普政府还下令从政府官网上删除所有涉及气候变化与全球变暖的内容，并叫停涉及多样性、公平与包容相关的项目。

(编辑：Veronica De Vore/dos，编译自英语：樊桦/g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