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中立”的人工智慧研發中心正在瑞士阿爾卑斯山區崛起
在達沃斯的一家新實驗室裡，來自世界各地的科學家正致力於開發具有人類智力水準的算法。這座阿爾卑斯山區城市希望成為“政治中立”的人工智慧研發中心，以抗衡中、美兩國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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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達沃斯市中心一座歷史悠久的別墅裡，科學家試圖了解人類智力的基本原理。他們深信，要開發出服務全人類而非專制政府或大利益集團的人工智慧，解碼人腦才是關鍵。他們希望用這種方式，來幫助解決氣候變化和疾病等本世紀最大的挑戰。
一直以來，中國和美國使用人工智慧來推行他們的權力模式：前者是獨裁專政，後者則是資本主義。而瑞士是個擁有強大科學研究能力的中立國家，因而具有挑戰中美兩國做法的潛力。 “就全球角度而言，我們需要第三個人工智慧研究基地，其運作方式既不像私營公司，也不像國營企業，”達沃斯市長菲利普·維爾海姆(Philipp Wilhelm)介紹，“現在缺少的正是一種中立、獨立和人性化的方式。”
中立人工智慧的搖籃
以每年召開世界經濟論壇(WEF)為人所知的達沃斯，長久以來都是知名科學研究機構的家園。不過直到不久前，這個山谷的人還不常談起人工智慧，因為人工智慧更常讓人聯想到蘇黎世、洛桑、盧加諾等大城市。但那是在帕斯卡·考夫曼(Pascal Kaufmann)決定在達沃斯開辦“人性的”人工智慧研究國際實驗室之前。考夫曼是位熱愛古代語言與哲學的蘇黎世神經科學家，而他創辦的Lab42於2022年7月正式在豐塔納別墅(Villa Fontana)開張。
考夫曼和維爾海姆都相信，這座人口只有1.1萬人的阿爾卑斯山區城市具有吸引全球人才和成為另一個瑞士人工智慧中心的必備條件。“達沃斯是座世界領先的科學研究城市，同時擁有無與倫比的自然美景。這裡空氣清潔，而且托了世界經濟論壇的福，又具有頂級基礎設施，”考夫曼解釋。
達沃斯市市長菲利普·維爾海姆回顧了達沃斯成為“科學之城”的道路，並解釋了當地在未來研究方面所面臨的挑戰。
考夫曼自稱與達沃斯有著“友好的”關係。他的非政府組織“思火”(Mindfire)支持研發接近人類智力的人工智慧，他們2018年在達沃斯啟動了破解人腦的首個倡議，邀請到來自全世界的專家。幾年後，當他的團隊想把這些倡議轉化為擁有實際地點與虛擬社群的實驗室時，這座城市張開雙臂，歡迎他們前來。“達沃斯的做法是研究最重要的全球問題。數字化就是其中之一，”該市市長維爾海姆說道。
誠招傑出人才
不過，考夫曼及其同事渴望搭建的網絡超出了阿爾卑斯山脈的範圍。為了搜尋人工智慧領域的全球最聰明的大腦 ，Lab42團隊使用的是現有機器學習方法與算法仍無法解決的智力遊戲或多級遊戲等線上挑戰，一旦找到這些人才，還幫助他們建立聯繫。以抽象推理語料庫(ARC)為例，這是目前任職谷歌(Google)的法國軟件工程師與人工智慧科學研究員弗朗索瓦·紹萊(François Chollet)在2019年創制的一個挑戰。抽象推理語言資料庫被視作對算法的一項智力測試，它包含了1,000個不同任務，其中許多都要求人工智慧如今尚不具備的抽象能力。
成功的參加者能夠贏得數額不等的獎金，還會被請來達沃斯，參與實驗室的科學研究。自去年7月至今，已有約百名科學家與合作夥伴訪問了這家實驗室，但考夫曼說這還不夠。“要在人工智慧領域做出真正的突破，我們需要的是成千上萬的科學家共同工作，”他指出。
這家靠捐款供應資金的實驗室雇了12位科學研究人員。捐款者包括瑞士各州及達沃斯市等多家公共機構，以及製造商MaxonMotor、瑞銀集團(UBS)、格勞賓登州立銀行(GKB)等。提供捐款的還有一些私人，但考夫曼不願透露他們的姓名。
“人類智力依然不足”
截至目前，基於人工智慧的最複雜工具僅能成功解決抽象推理語言資料庫測試的20%。出於這個原因，考夫曼及其團隊堅持探索人腦的工作原理，以便在抽象和推理等領域推進人工智慧。他表示：“個體的人類智力依然不足以解決世界的問題，而那就是我們必須開始的地方。”
Lab42將於1月底啟動一項名為“ARCathon II”的全球競賽，希望吸引更多有才華的人加入他們。領導實驗室的羅爾夫·普菲斯特(Rolf Pfister)說：“我們想要達到這樣的程度，就是我們可以製造出能夠執行一些複雜任務的機器人，例如植樹以應對氣候變化，或是為不治之症開發療法。”
人工智慧測試並非實現這一目標的唯一手段：實驗室還舉辦了一屆於去年12月底截稿的寫作競賽，以從專家及哲學、生物學、藝術等與人工智慧不太相關的學科收集對智力原理的意見。競賽季軍是一名音樂系學生。普菲斯特解釋說：“正是這種來自外行的跨學科見解具有非常寶貴的價值，並能提供新的想法。”
據普菲斯特介紹，大多數科技企業都依賴相同方法，比如儘管有其內在局限，但被用於聊天機器人ChatGPT的方法。自去年11月推出以來，這個能夠模擬和編寫類似人類互動的技術持續掀起波瀾，科技企業家埃隆·馬斯克(Elon Musk)曾發推文稱其“好得可怕”、“離危險的強大人工智慧不遠了”。但普菲斯特認為，儘管ChatGPT提供了令人矚目的結果，但它缺乏對世界的任何理解，因此不可靠。
考夫曼則指出，這種類型的理解處於人性的和以人為本的人工智慧的核心。 “一旦我們了解了智力的原理，歐洲將能最終在人類水準可應用人工智慧方面取得品質上的突破，同中國和美國競爭，而這兩個國家主要側重於優化深度學習和蠻力計算法，”他分析道。考夫曼認為，達沃斯和瑞士將為負責、包容和民主的人工智慧科技開發提供一個政治中立的基地。
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ETHZ)安全研究中心(CSS)的蘇菲-夏洛特·費舍爾(Sophie-Charlotte Fischer)也相信瑞士能在人工智慧領域發揮重要作用。費舍爾將瑞士視作國際人工智慧研究和治理倡議方面的可信東道主，因為瑞士是聯合國機構所在國和世界上最全球化的國家之一，同時並非歐盟成員國，並且是中立國。
費舍爾的研究重點是人工智慧治理和美中科技競爭，然而她也提到，由於全球競爭的加劇，人工智慧領域合作正變得日益困難-日前美國針對中國半導體工業引入的出口控制就證明了這一點。
發展達沃斯
不過，當達沃斯未被遊客或冬季參加世界經濟論壇的訪客佔領時，這仍是個地理上相對偏遠的地區。該市市長維爾海姆表示，在數字時代這不再是個問題，同時指出，對大型都市中心的依賴正在減弱，而工作與生活的平衡變得越來越重要。他還補充說，憑藉其科學研究機構，加上冬天可滑雪、夏天可徒步，達沃斯提供的是上乘的生活質量。
但生活空間-尤其是當地家庭和來此地工作的人的生活空間-的缺乏，也讓維爾海姆感到擔憂。
“我們正在為住房戰略加緊工作，以保證未來數年為各個家庭提供足夠的住房，讓各收入層次的人都有房可住，”他表示。現年33歲的維爾海姆是位社會民主黨黨員，也是該市歷史上最年輕的市長之一，達沃斯的家庭友好型政策和年輕一代的就業前景深深牽動他的心。
“我們希望我們自己的年輕人也能參與正在達沃斯展開的科學研究進步。”
(譯自英語：小雷，編輯：Sabrina Weiss和Veronica DeV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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