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如何加剧钟表业的不平等

爱彼(Audemars Piguet) 是当前主导全球奢侈手表市场的四大独立品牌之一。 Thomas Kern

在经历了2020年这个史上最强烈的周期性冲击之一后，瑞士钟表业受到来自中国市场的强劲需求推动，正重新焕发出活力。然而，这场危机却进一步扩大了占据了行业大部分利润的少数品牌与其他品牌之间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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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大部分人群受隔离措施所限，国际旅游业停滞不前，商店歇业：新冠病毒对钟表业造成了严重的打击。作为瑞士工业之花，瑞士钟表业近95%的产品行销海外，却在2020年遭遇出口下降22%，与2009年金融危机后出现的衰退相当。

不过今年年初起，瑞士钟表界逐渐重绽笑颜。1月至9月间，手表出口额(161 亿瑞郎，约合1129亿人民币)与疫情暴发前的2019年前三季度相比高出1%。其中，对中国和美国市场分别有22亿瑞郎(约合154亿人民币)的出口，是推动复苏的动力。欧洲主要市场则尚未恢复到疫情前水平。

德勤钟表部总监 Jules Boudrand 指出：“在危机前，来自中国消费者的需求已占全球奢侈品中非常可观的一部分，他们经常在亚洲、欧洲和美国旅行时购买奢侈品。中国政府此前已开始通过采取税收举措，使一部分此类消费回流境内。由于旅行限制，疫情危机进一步推动了这一趋势。”

钟表业呈现“双速”

然而，过去九个月的强劲复苏无法掩盖行业内部出现的重大分化。出口增长主要涉及的是超高端产品，即单只售价超过7500瑞郎(约合52610人民币)的手表。据瑞士资讯swissinfo.ch采访的专家称，2020年，超高端产品占瑞士手表出口总额近70%，并且这一趋势将进一步持续。

专家们还观察到，行业利润越来越集中于少数占据行业增长主要份额的品牌中。据美国银行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和瑞士咨询机构 LuxeConsult的一份分析，2019年，劳力士(Rolex)、百达翡丽(Patek Philippe)、爱彼和理查德米尔(Richard Mille)这四大独立品牌实现销售额约为90亿瑞郎(约合630亿人民币)，合计市场份额为35%，占近55%的行业利润。Jules Boudrand 认为：“2020年的危机加剧了这一趋势，因为在不确定时期，消费者更多倾向确定性价值。”

随之而来的必然是，“四大”手表品牌的旗舰款成为备受追捧的投资品，其价格在二级市场不断攀升。富艺斯拍卖行(Philipps)钟表专家Geoffrey Hess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表示：“这些品牌的手表现已成为通用流动资产。当然，这些手表首先制作工艺精湛，且具较高辨识度。对于收藏家来说，购买这些品牌具有确定性，因为买家和卖家都会将他们的手表视作一种公认的货币。”

中国仍对瑞士手表求之若渴

钟表业中存在一种特有的现象，即独立制表商比大型手表集团旗下钟表公司表现更好。斯沃琪集团(Swatch Group)、历峰(Richemont)、LVMH 和开云(Kering)这四大主要品牌在 2019 年占全球手表销售额近 55%，但利润却仅占 43%。冯托贝尔(Vontobel)的钟表专家 Jean-Philippe Bertschy 认为： “独立品牌保持了创业精神，他们敢于冒险，与比大型集团相比，有更大的创新欲望。他们同时也具有长远的眼光和强大的文化。”

然而，奢侈品巨头仍留有一手。拥有欧米茄(Omega)和浪琴(Longines)品牌的中国市场领导者斯沃琪集团、历峰(卡地亚Cartier)和LVMH(宇舶Hublot)，在远东地区由于背靠强大的合作伙伴，得以回应中国市场远未得到满足的需求。

LuxeConsult 的钟表专家Olivier Müller强调：“未来属于拥有强大品牌知名度并具备进行大规模推广手段的品牌。品牌影响力优先于产品，这点与奢侈品界的其他品类是一样的。”处于利基市场的小型独立品牌，如Kari Voutilainen、儒纳(F.P.Journe)、罗伦斐(Laurent Ferrier)、亨利慕时(H.Moser & Cie) 等，以及面向富裕收藏家的品牌，将继续保持良好表现。

对行业体系的威胁

然而，对于该行业大多数活跃在入门级和中端细分市场的专业人士来说，这些消息就不那么令人鼓舞了。Olivier Müller提到：“在使用‘瑞士制造’标签的350个品牌中，预计20%的品牌目前经营状况非常好，而另80%未来则会面临严重收缩。”

对于手表售价低于 200瑞郎(约合1403人民币)的品牌来说，情况尤其令人担忧。自2011年以来，石英表的产量下降了超过1200万只，而且随着新冠疫情危机，这一现象将日趋严重。

以销量持续下滑的斯沃琪为例，平价手表不仅深受智能手表竞争的影响，同时也受到外国时尚品牌(盖尔斯Guess、彪马Puma、阿玛尼Armani 等)成功打入西方时尚青年的影响。

这一趋势下，瑞士制表业嗅到危险，尤其是对众多依赖制表业生存的分包企业而言。Jules Boudrand表示担忧：“在 1980 年代初的石英危机之后，制表业通过生产大量入门级和中档石英表来实现重建。这为机械表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并打开了奢侈品行业的大门。如果继续出现下滑，或将削弱行业，导致就业和技术的流失，并不可避免地阻碍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