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养老体系改革再度流产 “骨质疏松”的三大支柱前途未卜

而在本次9月24日的全民投票中，《2020退休金改革》就目前局势来看，难以摆脱失败的命运。 Keystone

在求稳求长远的瑞士，“老有所依”无疑是触及根本的民生话题。瑞士人养老指望的不是子女也不是积蓄，而是坚实的社会养老金制度。虽然只有几十年历史，瑞士以“三大支柱”为构架的养老体系在人们眼里早已是天经地义、不可撼动的社会基石。20年来，几次全面改革方案均以流产而告终。而在本次9月24日的全民投票中，《2020退休金改革》也未能摆脱失败的命运，以47.3%支持，52.7%反对的结果抱憾落幕。另一项争议较小的关于食品安全原则宪法修正案的动议则一路畅通无阻，以78.7%赞成，21.3%反对的结果，大获全胜。

亟需改革，不可否认

几个月前，内政部提交的养老体系改革议案在联邦议会表决环节中也仅以一票多数惊险通过，从中起到关键作用的自由绿党当时表示，虽然对提案具体措施并不满意，但鉴于养老体系“积劳成疾”的现状(战后婴儿潮一代进入退休年龄、人口寿命延长、经济发展走缓、利率低迷引起瑞士养老保险基金的亏空)，改革毫无疑问是当下的当务之急。提案的命运就这样交到了公民手中。

本次有关养老改革的全民公决包括两项抉择：一是将保底企业职工退休金(第二支柱)转换率从6.8%下调至6%*，女性退休年龄从64岁上调至65岁；为了弥补由此给退休人员造成的损失，老人、遗属和伤残保险(AHV/AVS，第一支柱)每月增加70瑞郎；为此，在职人员将多缴纳相当于工资0.3%的保险金以增加第一支柱的储备。二是，将瑞士商品增值税从8%增至8.3%，同样用以强化第一支柱。

瑞士养老“三大支柱”

1947年，在战后经济上升的背景下，瑞士全民公决通过了关于老人、遗属和伤残人的基本养老保险(AHV/AVS)的新联邦法，从此奠定下瑞士养老体系三大支柱之第一支柱，瑞士每一位老年人基本的生活所需由此得到保证。

1982年，联邦出台企业职工保险法，保证退休人员获得与其工龄及工资水平相应的退休金(部分由雇主支付，部分从工作人员的月工资中扣除)，以保证其晚年生活水平不会下降。

而第三支柱，即各种形式的个人养老保险，在职人员可以自愿加入，以作为前两个支柱的补充。该保险对于雇员和自由职业者有不同的年度投保金额上限规定。

两项投票相互关联，一项未过，全盘皆输。刚刚公布的投票最终结果显示，《2020退休金改革》以47.3%支持，52.7%反对的明显劣势而失利。而提高增值税以弥补养老第一支柱的议案在选民层面罕见的打了平手，而多数州的反对让该复决最终以失败而告终(强制性复决只有获得选民和州数的双重多数赞成才能得以通过)。

投票过程：犹豫、徘徊、观望

关于《2020退休金改革》，各界精英支持和反对方在宣传战中各执一词，争论激烈；而为数更多的则是犹豫不定，意见徘徊的普通选民。本次改革计划投票让选民焦灼的原因在于：若从小我利益出发，改革带来的得失难以权衡。

如果计划通过，退休人员在多得70瑞郎AHV/AVS月收入的同时，要接受女性延长工作年龄；年轻一代虽是改革的长期受益者，但要接受多偿付养老保险的代价；而增值税的增加不仅会加剧家庭的财政负担，也给很多企业经营者带来压力。“虽然改革是必要的，但其措施将我们至于不利的境地，让我们左右为难：要是相应提价，把增加的税额转嫁给买家，就会失去顾客；要是不提价，自己的收益就会减少。总之，不应以这种办法弥补保险体系的亏空，这样只是把财政问题转嫁到他处，”一位自行创业的年轻人对瑞士资讯swissinfo.ch说。

现在怎么办？

今天，左派政党支持的养老改革计划遭到人民说“不”，但变革势在必行，接下来，右派政党势必要规划自己的改革“蓝图”。

投票结果公布后，人民党(SVP/UDC)在表示满意的同时再度重申，反对第一、第二支柱间的混淆。《2020养老金改革》措施中，最让人民党反对的一点就是每月增付70瑞郎养老遗属保险，以弥补企业退休金转换率带来的损失- 这在人民党看来只是在“拆了东墙补西墙”。人民党在今日发出的公开信中保证未来“真正的改革”要长远保障养老第一支柱的运行，而且“不扩大代际之间的矛盾”。

而社会民主党(SP/PS)则在官网上表示，改革计划的在公投中的失败并不会引起养老改革的全盘逆转。以人民党为代表的右派立场也很清楚，只有兼顾第一和第二支柱的改革，才能获得人民的支持。比如人民党中的农民力量在本次公投中就显然属于赞成改革的一方，因为瑞士农民只享受养老遗属保险，而不获得企业职工退休金。

养老基金的亏空只能拿钱来补，从哪里拿钱？如果排除其他途径(提高增值税等)，可行的出路无非几条：降低养老金转换率、大幅提高退休年龄或开启节约措施。今后，左右两派就此的较量只会更加激烈。

全面改革新议案绝非一朝一夕就能提出，而早已“骨质疏松”的瑞士养老体系亟需“补钙”。本次相对“保守和缓的治疗方案”被公民否决后，下一次是不是非得“大刀阔斧地动手术”才能保住瑞士养老体系的未来呢？

食品安全：一路畅通

与牵动人心的养老体系改革复决案相比，另一项联邦级提案”食品安全原则宪法修正案”的参投从始至终都平静而顺利。相关的《联邦宪法》104a新条款主要内容包括：保护农业生产基地必要性、食品生产适应当地条件及资源高效使用、农业和食品链以市场为重心、跨境商业关系推进农业和食品业可持续性发展以及食品消费尊重资源这5项原则。

少数人因以法条华而不实，实为瑞士农民自我保护工具为由反对该动议。但最终投票结果证明，绝大多数选民对给予食品安全宪法上的定义持积极肯定的态度。瑞士全国26个州的选民无一例外地给该动议开了绿灯。

“这是对几十年来农业政策的肯定，它终于获得了人民的信赖”、“这显示出公民对本土食品的重视”… 人民党党员对动议的通过欢欣鼓舞，农民是该党重要的群众基础。

* 保底企业职工退休金(第二支柱)转换率的下调仅针对年薪在21150和84600瑞郎之间的人群- 只有他们才能享受保底退休金转换率。至于收入在此之上的职工，其退休金转换率由单位的养老基金自行定义，大多在6%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