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的”月嫂”

生病的婴儿不仅需要悉心，还需要专业的照料 Alan Meier, Spitex Verband Schweiz

布鲁赫回头看看我，有些为难地说：“我待会儿会换拖鞋，您可以问问这家，每个家庭的习惯不同，在有些伊斯兰家庭，是很注意这些的”。布鲁赫就是所谓的“月嫂”，今晨她带我去一个新生儿家，看看瑞士人是如何“做月子”的。

“叮咚”，门铃响了一声，里面随即传来男性的问候声，看来这家的爸爸已经等了很久。布鲁赫女士从一个印有“Spitex”的双肩背包里取出一罐消毒液，涂些在手上，然后递给了我。

Spitex

Spitex的全称是spitalexterne Hilfe，意为医院之外，在家里的卫生、医疗护理、援助及支持。

Spitex是不是公立的？

Spitex协会是一家非盈利性组织，它以蓝绿两色为标志。可以说，凡是它旗下的，均不以盈利为目。

但是该协会及所属各地分会并不享有Spitex的专利权，所以也有同名的商业性机构在护理市场上出现。

Kinderspitex只是Spitex旗下负责照顾婴幼儿的服务项目之一，属新兴范畴，而Spitex在瑞士还以护理老人、病人为主。

开门的是爸爸，妈妈抱着身长不到一尺的小女儿杰西卡也迎了上来，“我是布鲁赫，这是瑞士资讯的记者，之前和你们打过招呼的，不打扰吧，”她说着随即走到杰西卡身边，欠身夸到：“长得真可爱，都会看人了”。杰西卡的妈妈骄傲地笑着，我握了握杰西卡的娃娃样的小手，布鲁赫看了我一眼。

专业“月嫂”

布鲁赫的工作和我所设想的不同，她并没有急急地抱过孩子，帮忙照顾或者替妈妈照顾小婴儿。我们一起坐在了客厅的桌子旁，爸爸客气地招待我们。布鲁赫从背包中拿出厚厚的文件夹，然后开始逐条对照，询问新生儿父母一些问题。

布鲁赫是瑞士覆盖全国的“居家护理机构”Spitex的专业儿童护理师，“我们都接受过专业培训”，她从事照顾、护理儿童的工作已经5年了，自己育有2个孩子，“这对我的工作很有帮助，我会更理解这些父母们”。她是兼职，每周工作一个全天，而其他员工的工作时数都比她多，“伯尔尼地区我们的队伍大约有15人，”她对笔者说。

在布鲁赫与妈妈谈话时，已经2个月大的杰西卡安静地躺在妈妈怀中，鼻子里插了一根细细的绿色管子。接着要为杰西卡测体重，杰西卡显然不愿在外人面前失去衣服的保护，她开始发出不满的声音，解开襁褓，一条长长的伤疤出现在杰西卡小小的前胸上，几乎延至肚脐。随着吭吭哧哧地哭泣，她剧烈地呼吸着，吸气时胸膛深深地陷了下去。

Kinderspitex提供的服务

照料：

刚出院的婴幼儿；

身染急性病的儿童；

慢性病儿童；

残疾儿童；

濒死儿童；

早产儿；

安抚、指导父母及相关人员；

24小时为亲属减轻负担。

为家庭提供：

基础护理；

医疗护理；

讲解；

指导；

咨询。

同时也提供家政服务，如清洁、采购、营养喂食、家务、洗涤等。

在家就医

爸爸熟练地拿过一条毛巾，铺在婴儿秤上，“3775克，2周内长了120克，太棒了！”布鲁赫惊喜地说道：“你们把她照顾得非常好”。

“一开始非常难，剖腹产后孩子做了心脏手术，她住在儿童医院，我在妇产医院，一开始她爸两边跑；后来我每天送她去医院，晚上再接回家，很累，”妈妈对我说。“那你希望有人帮你吗，你们的爸妈或者保姆”？“最初的一个月确实是手忙脚乱，我又住院。祖父母还可以吧，保姆就不用了。现在都不需要了，杰西卡非常安静，很少哭，除了饿的时候，”妈妈欣慰地笑着，眼睛盯着杰西卡：“白天她就这么东看西看；晚上每4小时喂一次奶，很简单”。

“瑞士保姆驻家照顾婴儿的比较少见，即使是祖父母也是来帮忙，不会住在家里。如果是保姆的话，很大的一个问题是如何融入这个家庭，这可是在家庭私人领域。不过我刚生完孩子时，其实还是挺希望有家里人可以帮我的，”布鲁赫说：“我之所以喜欢这个工作，也是因为可以帮助父母、帮助孩子们，还可以接触不同的家庭，进入各个家庭，接触不同的文化，挺有意思”。

在瑞士，中国意义上的“月嫂”其实几乎不存在，因为首先，这里的女性并没有“坐月子”的习惯，许多人生完孩子马上下地、吃冷沙拉、洗澡的行为曾吓坏很多中国的准妈妈；其次，医院负起了绝大部分指导新妈妈的责任，“我的育儿知识，都是在医院学到的，”杰西卡的妈妈说；还有，医院的辅助系统比较发达，Kinderspitex就是和医院联系相当紧密的一个组织，在德语区比较盛行，其工作人员可以到家里去照顾或指导照料病童。

父母为主，外人协助

“父母们都很高兴有这么一个组织，因为否则的话孩子必须住院，而现在在Kinderspitex的帮助下，父母们可以在家里照顾孩子。首先，这省却了很多往来的时间；其次，家里很安静、条件好，不像在医院比较程式化有些无聊，便于孩子康复；此外，孩子在自己的家里，可以尽早适应今后的生活环境，”布鲁赫解释道：“医院也可以节省床位”。

这里也需要保姆

NannySwiss(瑞士保姆)组织的负责人称：“我们每天都会接到1-2个问询，每年几百个，是三年前的8倍”。

该组织的保姆年龄多介于30-35之间，都有照顾儿童经验和教育学历。只有20%-25%驻家。

瑞士保姆的月薪大概在3500-4500瑞郎之间。

几家可以共享一名保姆，这样比较省钱，一般价格在每小时每名孩子14瑞郎上下。如果有2个以上孩子，保姆价格优于托儿所价格。

但一名保姆最多可照料4个孩子。

双职工的增多导致对保姆的需求变大，托儿所位置少，服务时间固定，这很难满足现代家庭的需求。

Kinderspitex主要针对的是病童，根据需求，0-16岁的孩子都可以在家里得到照料，工作人员一般不“住家”，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天天来，也可以像杰西卡一样一周几次。因为是“公立”的，费用均可得到医疗保险公司的报销，在让人“放心”的同时，也有小小的弱点，就是每次上门的服务人员都可能不同，布鲁赫就是第一次见到杰西卡，而之前，杰西卡已经得到Kinderspitex其他工作人员的多次悉心照料，“一般来说，插鼻管都是由我们来操作，这样食物可以直接送到胃里，杰西卡还太虚弱。她的爸妈很有勇气，婴儿的鼻孔太小，很多人都下不了手，不敢操作，”布鲁赫解释了一下绿色管子的功用。

正是针对公立护理机构经常换人这一弱点，一些私人的护理机构及时推出了婴儿护理模式，这更接近于中国的“月嫂”，比如在家庭护理服务公司(Hausbetreuungsdienst für Stadt und Land AG)推出的广告宣传片中，一位妈妈就特别表示“每次来护理的都是同一人，这对我和宝宝很重要”；而且，服务人员担负起很多家务工作，“可以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和宝宝在一起”。除此之外，各地红十字会也会提供护理服务，还有保姆培训等家政课程。

布鲁赫说，对Spitex组织来说，儿童服务还是新开辟的一个领域，但是“需求越来越旺盛”，因为这里的祖父母可不愿把自己栓在婴儿床边，“当然我们还主要从事的是医疗护理的工作”，“那么谁来做基础的育婴工作呢？”我问，“当然是父母了，”布鲁赫奇怪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