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事故猛于虎

在哪里都不能保证百分百不出错误，即使在手术台上 Keystone

吴医生悄声用中文对翻译说：“这明显是医疗事故，但咱们也无能为力，我用中医尽力给她治吧，这就不用翻译给她了”。

吴医生(化名)是瑞士的一名中医大夫，他经常会接诊一些瑞士医院治不了的疑难杂症，在治疗过程中，他也会发现正规医院的失误，比如这位女病人。

该病人在接受肾脏手术后，遵医嘱回家休养，但医院竟然忘记给她后续的药剂，导致肾脏积水，难以排出。之后因临床症状表现为腰痛而被转至中医治疗。对于一般患者来说，医疗事故很难被发现，即使病患有怀疑，又能怎么样呢？

老人的痛苦

80多岁的迪安太太现在出行要拄双拐，几年前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练了一辈子体操的她身体一向很好，年近80的时候，在上台阶时突然一只腿软，差点跌了一跤。病痛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经常不自觉地摔跤。医生诊断是筋骨老化，但建议手术。

“西医对筋骨病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总是建议手术，如果是骨折，就打开把骨头接回去，钉上钢板再打上石膏。其实很多人尤其是老人，并不适宜接受手术，”同样在瑞士工作的中医董医生说。

可惜迪安太太当时并不知道这样的理念，她选择了接受手术治疗。谁知术后腿倒是治好了，但手术中医生碰到了腰部神经，她从一条腿经常麻木开始，渐渐扩及到整个下身都行动不便，最终不拄双拐或推个小车，就根本无法行走。中国人往往有年纪大了，少动为佳的理念，但瑞士的病人，一般都会“谨遵医嘱”。可是谨遵医嘱的后果呢？

医疗事故频发

“这是医疗事故，医院也承认，但又能怎么样呢？”迪安太太说。“可以诉诸法律吗？”“年龄这么大了…”她苦笑着这样回答瑞士资讯swissinfo.ch记者的疑问。

这是一起医疗事故，但能否避免这要专业医生才可解答。在瑞士，每年有1000-1200名患者因医务人员的失误而死在病床上，这几乎是艾滋、流感、交通事故死亡数字的两倍。

“这相当于4架客机失事的死亡数字，”患者安全基金会会长Mark-Anton Hochreutener说：“只是没有人会对这些事故进行大张旗鼓的报道”。

患者得到他服用后会有不良反应的药；左腿出问题了，被实施手术的却是右腿，护士拿起针管抽血，可那明明是之前某位病人用过的。这些似乎在小说、相声中才会出现的情景，其实就发生在生活中。

医生没有上帝之手

尽管医务人员被称作是白衣天使，但他们毕竟没有上帝之手，“在医务领域，不会有零风险，”Hochreutener说：“医疗物资如此庞杂，医疗体系如此繁复，难免会出错”。和世界上任何一个领域一样，谁都会犯错误，但问题是如何避免。

Hochreutener认为，首先政府、医院和保险公司要对此重视，并致力于共同合作解决这一问题。其次，“并不是个人的疏忽导致医疗事故的发生，很多情况下是组织、体制上的错误。所以要溯本求源，”他说。

“医院实施节俭计划，所以人少事多，护士连续工作9个小时，这边病人吐了，那里医生在叫，电话同时在响，要求她时刻聚精会神，是不太可能的，”基金会的Svan Staender医生持同样观点。“系统的问题，不能让一个人来顶罪，”沃州医院联盟(FHV)总秘书长Robert P. Meier这样说。

不断改善

尽管人类无法避免不犯错，但在医疗领域，白衣天使的错误直接导致的就是死亡。“8/10医疗事故致死的案例都发生在老年人身上，他们往往已身患重病，所以难以承受错误剂量的用药，”Staender医生说：“很少听说在年轻人身上发生医疗事故，其实就整体而言，医疗事故发生率还是很低的”。

但医院事故率的1%，对患者来说就是100%，“患者、制药行业、医院、政府都要负起责任，”他表示。对患者来说，如果发现情况异样，一定不要碍于面子，而应勇敢指出。在瑞士有一种很普遍的现象，很多人羞于启口为医疗人员“纠错”。对于医院来说，合理地使用核对清单是个不错的办法，即使换班，也不宜出错。而制药行业在药品标示上也要下足功夫，尽量避免引发错误的产生。另外在医学院的教育中，也要教导未来的医生正确认识医疗事故的发生。

瑞士曾采取过匿名举报可疑病例的措施，但效果一般，因为覆盖面太小，300多家医院中，只有24家加入了该系统。尽管应以预防为主，但一旦发生医疗事故，患者及家属还应首先向患者保护基金会或保护患者协会求助，争取得到妥善解决。

医疗事故

在瑞士平均每年发生1200起医疗事故致死病案，这大约占所有在医院就诊患者的1‰。

有更多患者因为医护人员的失误而延误了治疗的良机。

患者保护组织指出，在瑞士，患者的安全问题还未引起足够重视。尽管这一安全问题应主要由医院负责，但患者也应提起注意，避免这类悲剧在自己身上发生。

为此，患者安全基金会(Die Stiftung für Patientensicherheit)邀请国内外专家并结合患者意见，出版了关于患者如何帮助医院避免发生医疗事故的宣传手册。

经过6个月在3家医院的试用，逾90%的患者和3/4医院的医护人员认为，这对改进医疗工作非常有益。

目前在瑞士共有16地、12家医院推行该宣传手册。

有部分华人认为，西方医疗事故频发是因为西方医护人员接诊的病人较少，经验太少；也有人认为，西方医护人员过于信赖各种医学仪器，不善于“对症下药”。

但也有相反意见：西方医疗设施完善，技术先进，病人数量少，所以医疗事故的发生率并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