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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学生会馆:不平凡的90年

Pavillon suisse à la Cité internationale universitaire, Paris
勒·柯布西耶(Le Corbusier)设计的瑞士学生会馆建在一排架空柱上。 Gilles Targat, 2022 / FLC-ADAGP

柯布西耶为巴黎国际大学城设计的瑞士学生会馆建成于1933年,一度遭到学院派人士的猛烈抨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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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格局错综复杂的巴黎国际大学城中曲折前进,一路途径印度楼、日本楼,瑞士学生会馆方才映入眼帘。丹麦、瑞典和挪威的学生会馆环绕四周,瑞士馆相较之下并不起眼,只有内行人士才知道它的设计者是20世纪最著名的建筑师勒·柯布西耶(Le Corbusier)。

来自比利时的传播系学生劳拉坦言:“我入住这里之前从未听说过柯布西耶”。劳拉后来才对柯布西耶有了相当的了解。劳拉说:“我住的房间面积有16平方米,在巴黎的学生宿舍中算面积大、设计精巧的了。”

瑞士馆有一个对外开放参观的样板间。刚走进去,就给人以置身修道院小房间之感。和法国著名设计师夏洛特·佩里安(Charlotte Perriand)设计的大多数家具一样,样板间的床非常小。瑞士基金会(Fondation Suisse)主席莫妮卡·科拉多(Monica Corrado)向我们解释说:“其他房间的床不是这样的,都换成了更大的床。”

Chambre témoin au Pavillon suisse à Paris
瑞士学生会馆的样板间几乎就是修道院房间的复刻。 Fondation suisse

房间的一角设有淋浴器和水槽。采光最好的地方留给了学习区:纯朝南的大玻璃窗旁摆放着桌子和书架。窗外能看到体育场,视线更远处是著名的巴黎环城大道。莫妮卡说,等到新的学生宿舍楼建好后,这里就看不到环城大道了。

100年前,瑞士馆所在之处是巴黎南部郊区的穷人社区,住在这里的人被称作“巴黎边缘人(zonards)”。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不久,法国参议员安德雷·洪诺拉(André Honnorat)主张在这片28公顷的土地上建设一座巨大的国际大学城,发扬实践世界和平精神。

Photo d époque du Pavillon suisse avec, en fond, les quartiers pauvres de la banlieue sud de Paris
瑞士馆的老照片,背景是巴黎南郊的穷人社区。 Marius Gravot/FLC-ADAGP

瑞士小木屋?

在当时,瑞士人也罕见地加入了大学城建设,其中最著名的人物当属苏黎世大学教授、数学家鲁道夫·富埃特(Rudolf Fueter)。瑞士联邦希望在大学城里展现何种形象呢?20世纪30年代初,希腊在大学城里建造了一座类似希腊神庙的建筑,带有典型的古希腊柱和三角楣饰。亚美尼亚的设计思路则取材自本国民族的宗教传统。那瑞士是不是应该建一座小木屋?

建筑师的人选是重中之重。最终,以富埃特教授为首的瑞士学者们决定聘用一位不受学院派欢迎的瑞士同胞,他就是柯布西耶。1930年,在瑞士馆项目理事会的会议中,伯尔尼·汉斯·费尔(Bernois Hans Fehr)力挺柯布西耶:“我们有两个选择,平庸或天才。如果选择平庸,我们需要举行竞赛征集设计方案。如果选择天才,我们非常幸运,柯布西耶近在咫尺。我们不应为了区区一场更加民主的竞赛而错失天才。”

莫妮卡正在写一本有关瑞士馆的书。她告诉我们,最后理事会以16比3的投票结果选择了柯布西耶,柯布西耶可以不受任何限制地创作设计草图。莫妮卡说:“设计草图完成并通过理事会讨论后,柯布西耶全权负责瑞士馆建造一事就算落定了。”

Hall d entrée du Pavillon suisse
瑞士馆入口大厅。 Fondation suisse

架空柱和玻璃外墙

此时不用在意柯布西耶的聘用过程是否民主,因为他将向我们呈现超越那个时代的现代主义设计!当时,来自瑞士城市拉绍德封的查尔斯·爱德华·让奈赫特(Charles-Édouard Jeanneret)还没有改名为让·柯布西耶。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失败,尚未从中缓过劲来。他提交的日内瓦国际联盟(SDN)总部设计方案遭到了否决。不甘心的柯布西耶甚至对日内瓦国际联盟提起诉讼,指控国际联盟剽窃了他那份遭否决的设计方案。难道鲁道夫·富埃特和他的朋友们是为了安慰柯布西耶才将瑞士馆交付于他吗?总而言之,柯布西耶全权负责瑞士馆的设计工作。

伊万·扎克尼奇(Ivan Zaknic)的著作《勒·柯布西耶,瑞士馆,一栋建筑的传记(Le Corbusier, Pavillon suisse, biographie d’un bâtiment)》由博克豪斯(Birkhäuser)出版社出版。扎克尼奇在书中写道:“瑞士馆的底部由巨大的架空柱组成,在最初的方案中只有三根。这一设计让瑞士方面的项目负责人不太放心,他们认为这会影响建筑的稳定性。柯布西耶曾绝望地说过:没有想象力的人经常问这个问题:架空柱有什么用?”

柯布西耶的表弟皮埃尔·让奈赫特(Pierre Jeanneret)也参与了瑞士馆的设计,兄弟两人都认为瑞士馆项目是确立现代建筑基本原则的大好机会。此后,柯布西耶在马赛、费尔米尼和柏林建设”光辉城市”时也应用了这些原则。这些原则包括底层架空、屋顶花园、横向长窗等。瑞士馆有一个带有弧线墙的客厅,柯布西耶自己拍了一些照片,拿它们做了一组马赛克装饰摆在客厅里。

“令人绝望的一致性”

扎克尼奇认为,瑞士馆“是世界上最杰出的百大建筑之一”。不过当时的瑞士人可不这么认为。《洛桑公报》批评说:“如果我们不希望构成我们生活魅力的自由和幻想被转化为令人厌恶和绝望的一致性,我们就必须抵制这种设计。”《日内瓦日报》指责瑞士馆的设计是“布尔什维克”风格:“柯布西耶不再满足于宣扬民族艺术不复存在,他向所有传统宣战(……),唾弃人类所有的美好创造。”

瑞士馆的维护情况还算不错。二战时期,德军征用过瑞士馆,致使这栋建筑一度遭到了破坏。柯布西耶视瑞士馆为自己亲手创造的“宝宝”,十分关心。当他看到客厅的马赛克装饰受损时,当场又为客厅创作了一幅巨大的画作。后来有些人耻笑这幅画是“毕加索式的乱画”,柯布西耶反而将这个评价视作对他的褒奖。

Salon du Pavillon suisse de la Cité U à Paris
瑞士馆客厅的“毕加索式”画作。 Gilles Targat

历史上,入住瑞士馆的学生中不乏功成名就之人。1956年,让-弗朗索瓦·贝吉尔(Jean-François Bergier)住进了这里,当时他就读于法国国立文献典章学院,后来成为著名的经济史学家,并担任负责阐明瑞士与纳粹德国之间关系的委员会主席。

1968年,五月学潮席卷巴黎。尼克劳斯·迈恩伯格(Niklaus Meienberg)和其他学生试图驱逐会馆负责人,要求实施自我管理、向女性开放入住。身为学生兼记者的迈恩伯格的驱逐计划最终没有成功,他的重新入住申请也遭到拒绝。但1968年的五月学潮精神留存了下来。此后,女性也可以申请入住,学生们有权参与会馆管理。

时至今日,瑞士馆已有90年的历史,需要做一些更新改造。莫妮卡说:“大玻璃窗的缺点就是夏天屋里太热,住起来很不舒服,所以我们把玻璃的面积缩小了一半。”莫妮卡还笑着补充道:“最近,与瑞士馆同时期建成、同样由柯布西耶设计的巴黎救世军大楼(Cité du Refuge)的管理人员和我见了一面,我们着重谈了这两个建筑都存在的漏水问题。”不过,络绎不绝的探访者和“朝圣者”可不会因此打消参观瑞士馆的念头。

(译自法语:瑞士资讯中文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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