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卑斯山上的牛犊“接生公”
如果你是位“接生公”,日常工作就是照顾几十头怀孕及哺乳的母牛,那会是什么情况?
电话那端传来牛铃阵阵,我确定自己找对了人。Christian Hänny是一位退休的农民,如今他要在格劳宾登州(Graubünden)东部的阿尔卑斯牧场上度过整个夏天,专门照顾那里的牛群。
“十分欢迎您来参观,只要是别赶上我给小牛接生就行,”Hänny对我说。他在阿尔卑斯Porteiner高山牧场上工作,接生是他工作职责中的重要一环。今年他要照顾75头牛,其中半数在六月中旬来到牧场时就已经受孕。这些牛会在阿尔卑斯山度过夏天的几个月,Hänny受雇照看牛群,并且享受免费的住宿。
在瑞士,夏季山间的劳作带来了数千个工作机会,包括照顾动物、管理土地以及生产乳制品等。仅仅在格莱宾登州,这样的工作就有1’500个。
我满怀兴奋地驾车前往,途径一条羊肠九曲的小路,终于来到了Hänny的山间小屋。彼时Hänny正在将一头母牛和一头小牛引向牲口棚旁边的一个小围场中。他让我在两头牛站定之后仔细观察,小牛正贪婪地吮吸妈妈的乳汁,对旁边的人类视若无睹。
“确定小牛能喝到奶水,这很重要,”Hänny解释道,如果小牛没能含住妈妈的乳头,Hänny就必须用奶瓶将它喂饱。
Hänny对刚才小牛吃奶的状态感到很满意,他将这对母子送到山坡上,让它们回到了牛群中间。牛群可以在大约180公顷的区域内自由活动,这里山势陡峭,但草木丰美。漫山遍野的芳草和野花,都会使牛肉更加美味。
这些肉牛与奶牛待遇不同。许多母牛可以繁殖后代,哺乳数年;而小牛长到八个月到十一个月就会被宰杀。然后母牛再生小牛,如此生死往复。牧场中的这些牛来自于山谷中的四位不同的农场主,它们的颜色和品种不尽相同,包括瑞士土牛、西门塔尔牛(Simmental),以及平茨高牛(Pinzgauer)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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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尔卑斯山上的家里
母牛Hulda去哪儿了?
Hänny是个皮肤黝黑、快活风趣、平易近人的人。我给他和他的妻子Vreni、爱犬Gin拍了几张照片,他马上希望让我也加入合影。他自豪地向我展示那些装饰山间小屋的野花,其中还有雪绒花,他还劝我采上几朵留作纪念。
Hänny请我品尝了从地窖中取来冰镇茶,然后检查了一下我的登山靴。“不错,你穿了合适的鞋子,那么你想和我一起巡逻一圈吗?”
Hänny带上了一根手杖和一袋喂牛用的陈面包。对于饮用水、太阳镜和遮阳帽,他却不以为意,其实这时室外阳光刺目,气温直逼三十摄氏度。
他说,“我已经习惯了室外活动,这样的工作可以帮助你保持健康。”我很吃惊地听他提起自己还做过髋关节置换手术。我跟在他身后,一边暗自希望自己到67岁时也能拥有这样健康的体魄,一边全副武装,戴上帽子和太阳镜,涂上50倍的防晒霜,又在相机包里放上一瓶水。
今天Hänny一直没有见到那只名叫Hulda的母牛,他有些不安。Hulda将在两周内临盆,她的预产期越近,Hänny越希望她留在小屋周围。他在小屋旁边建了个小围场作为“产房”,这里距离公路比较近,以备不时之需。
我问他是否在巡逻中遇到过母牛生产的情况。他微笑着摇了摇头,因为他对每头牛都太熟悉了,它们的名字、主人、性格,以及精确到小时的预产期,他全都了如指掌。
小牛出生一般都很顺利,但Hänny偶尔也需要用链子栓住小牛的腿。
“今年有一对双胞胎小牛,出生的时候是难产。如果不施加帮助,小牛必死无疑,”Hänny说。“如果你身在其位,就必须有面对死亡的心理准备。”
如果遇到很严重的问题,Hänny就会打电话给兽医。牛也有可能会受伤,尤其是在崎岖不平的山坡上。我去采访的时候,一头孕晚期的母牛的蹄子出了点问题,于是Hänny牵她来到了小屋附近的“医务室”。在这里,母牛无需四处走动也能得到足够的食物和水。
他承认自己更喜欢某几头牛,但是他再三强调,他会对所有的牛一视同仁。
Hänny表示,“它们信任我。如果我独自来探望,它们就会主动走近我。但是如果周围有别人,它们就会表现得不太一样。”我很好奇它们会对我的大牛仔帽作何感想。
野兽和游客
“今年的牛群脾气特别好,遇到脾气这么好的牛群真是很难得。农夫们在冬天照顾它们的方式,会直接影响到它们在夏天的表现,”Hänny如今相信,对待牛儿要恩威并重,适当的鞭打和美味的陈面包片,都是行之有效的办法。
但是几年以前,Hänny第一次在Rhäzuns附近的阿尔卑斯牧场做夏季工时,当地出现了一头野狼,这对牧场上的牛群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我自己也没有安全感,因为牛儿全都心神不宁,”Hänny回忆说。然而,前来参观的游客则更容易引起牛群的紧张不安,尤其是当他们凑得太近的时候。
更重要的是,牛一般搞不清狼和狗的区别。
“如果旅行者身边有狗,我就没法保证他们的安全。牛妈妈的戒备心很强,”Hänny指出。他自己的狗都在小屋周围活动,从来不帮助他管理牛群。
当地有很多标识,提醒游客避免离牛太近,但是仍有些人对警示不理不睬,甚至跨过牛栏去看牛或拍照。但我很快明白了他们那么做的原因。山路一转,我们眼前就出现了十几头小牛犊卧在山谷中打盹儿的美好景象。“哇哦!”我不禁在心中惊呼起来。
“那里是‘幼儿园’!”Hänny开玩笑说。他向我解释,这对于牛群来说是很常见的现象,留下一位或两位牛妈妈照顾小牛,其他的牛儿就可以专心吃草或寻找水源。有些时候,牛妈妈也会借助高高的青草把宝宝藏起来。
鲜嫩的牛排
我和Hänny在外面转了三个小时,回来时我已经饥肠辘辘且精疲力尽,而Hänny却像出发时一样精神焕发。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出门巡逻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回到小屋,Vreni问我是否愿意留下共进午餐。他们主要靠丙烷气来做饭,一块太阳能电池板也能提供一些能源。
“我们吃得很简单,菜园里有生菜、土豆,还有新鲜的牛肉,当之无愧的本地出产,”Vreni说。我甚至一时忘记了这些动物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为什么会受到Hänny的悉心照顾。说到Hulda,我第二天又打电话过去询问,Hänny已经找到了她,那个地方我们之前路过时不太容易发觉。而且,我离开后不久,牧场上又多了一头“初生牛犊”。
(翻译:樊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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