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的民主曾把一些人排除在外
天主教徒、犹太人、无神论者和其他没有信仰的人、穷人、小偷、罪犯、流浪汉、强制收容者,这些人都被列在不能参与投票的黑名单上:19世纪,瑞士联邦成立之初,除了女性之外,教派群体和许多社会弱势群体都被排除在民主之外, 这些群体的融入持续了几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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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年的时间,6600篇文章:这就是瑞士资讯swissinfo.ch的民主宝库。民主是我们报道的焦点。66个月来,我们不断地丰富着这块宝藏。今年夏天,我们为您摘取出其中常放光芒的10颗明珠- 因为同气候和养老金问题一样,民主是我们时代全球对话的重要主题。
自从1848年瑞士现代联邦成立以来,选民的队伍一直在不断扩大。
但是扩大过程中,也遇到许多艰难险阻:初期,联邦和各州的右翼精英势力,竭尽全力、处心积虑地阻挠政治对手获得选举及被选举权。这些众多被排除在外的群体,在融入的道路上显示出巨大的创造力和坚持不懈的精神。
阶级斗争
右翼政治精英们主要排斥的对象是天主教保守派人士和劳苦大众群体,1888年成立的社会民主党SP代表的是劳动阶层的利益,所以正是被排斥的对象,该党派的理念是联合劳动人民并引导他们登上政治舞台。
在瑞士的历史上,有一点世人所皆知:瑞士现代社会初始时只有20岁以上男性拥有选举和投票权,而女性-也就是人口的一半,被排除在外。
而实际上,真正拥有投票权的瑞士人只有23%,因此可以说在最初时期,瑞士的民主只有最多“四分之一的民主”,那么其他人呢?其他男性又在哪里?
按照当时的宪法,只有两种人拥有投票权:首先是能在瑞士自由居住的人,第二是纳税的人:这就意味着犹太人被筛选出局,因为直至1866年,犹太人只允许在瑞士的两个地区居住;而那些交不起税的穷人,也被排除在外-这种做法是典型的税收筛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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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州的管控
在瑞士这样的联邦制国家,选举权的决定权并不在联邦手中,而是由各州自行做主。各州当然按照自己的喜恶行事,他们列出了很长的投票黑名单。
名单中除了穷人,还包括破产的人、被没收财产的人、被判刑的人、被强制收容的人、精神病患者、弱智和品行不端的人;临时居住的人-来自其他州的男性,也就是所谓的瑞士境内移民,也没有投票权。
拒绝继承权者为何不能投票?
然而这还不够,有些州,如伯尔尼、施维茨、弗里堡、索洛图恩和阿尔高州,不给予那些被禁止进入酒馆的痞子醉汉和逃单者投票权;在日内瓦和纳沙泰尔州,雇佣兵无权投票;在索洛图恩州,乞丐和流浪汉没有投票权,而在提契诺州大选舞弊者(显然那里存在这个问题)也会失去投票权。
“如果不是由瑞士男性来决定投票权的扩大发放,而是政府和议会,那么瑞士女性应该能较早获得投票权。”伯尔尼大学政治学教授Adrian Vatter说。
他解释道:”就‘赋予新群体选举权’而言,我们有一个悖论,即直接民主在某种程度上起着阻碍的作用,而代表制民主起到推动的作用。
换一种说法:在古民主中,就融合问题而言,代表制民主制度要比直接民主制度更民主。
在天主教半州-内阿彭策尔州甚至规定”没有接受过足够宗教教育”的男性不能参加投票,这样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就能将有罪的人和无神论者,或另一些不受欢迎的人排除在外。
而在瓦莱州,不接受继承权的人没有发言权,也就是说:来自贫困山区,不愿或不能承担父亲遗留的债务的人不能拥有投票权,这就令富人有了优势。
这样的排他条款不久就令瑞士联邦忍无可忍,1874年在全面修订的联邦宪法中,联邦宣布各州的排他条例失效。但是新宪法在实施过程中还是遇到了阻力,1875、1877和1882年议会至少三次放弃了相关法律。
瑞士人拥有投票权的三大标准-信仰、社会阶层和性别,一直沿用到20世纪。1915年联邦法院宣判税收筛选不符合宪法规定,其作用只能将穷人排除在外。自1971年开始才允许被判刑的人和因酗酒或其他不良习惯败光财产而负债的人拥有投票权。
123年中的重要三步
其实早在1874年,就已经出现了“变排他为融入”的预兆。
按照伯尔尼政治学家Adrian Vatter的说法,从这时候起就有了按照某种模式发展的趋势,”这时候出现了一种动力,这种动力一方因为出现了分权机制,另一方面,19世纪末的社会冲突也起到了推动作用。“
这位伯尔尼大学的教授认为这里分关键的三步:第一步是引进公民权:全民公投(1874年)和公民动议(1891年),有了它们,宗教群体就能参与进来,尤其是天主保守派群体。
1919年,第二步是通过引进比例选举制(Proporzwahlrecht)让劳动人民和社会民主党参与到政治中来。
多么好的手段?自由民主党建立了民主瑞士,并想尽一切办法将政敌和不喜欢的群体排除在权力分配之外,直到今天这些激进民主先锋的这种巧妙手法依然被低估。
他们利用这种手法,一石二鸟:通过宗教限制,将当时瑞士新联邦的强有力政敌-天主保守派群体排除在外;又通过社会阶层限制,将社会民主党的拥护者-穷苦大众排挤出去。
1971年,女性拥有了投票权,这是第三步。Vatter教授说:”跨出每一步都伴随着思想的解放。“1977年生活在国外的瑞士侨民获得了投票权,1991年18-20岁的瑞士人被赋予投票权。
男性民主
Vatter教授怎样评价瑞士民主?他首先引入了时间线,现在他点出了1847年日内瓦州选举州政府成员这一实例,现在民众选举政府成员是很平常的事,但当时在欧洲这绝对是首例。
自1848年开始,瑞士成为欧洲第一个由男性主宰的民主国家,周围被专制主义和君主制国家所环绕。Vatter教授说:“尽管只是四分之一人手中的民主,但依然在欧洲迈出了一大步。”因此可以说,男性选举当之无愧是瑞士民主化漫漫长路中的出发点。
一线之隔
从今天的眼光看,他的评价似乎有些矛盾。“一方面瑞士在文化、社会多样性的基础上能够将少数群体融入到系统中来,堪称是一个政治统一的典范。”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种统一,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局限:也就是说它只是在同语言、同信仰群体中的统一。”
Vatter教授提到的一条严格的界限是瑞士的外国人群体,他们讲着其他的语言、有着不一样的价值观,“因此这一群体很难在联邦层面获得投票权。而在欧盟,外国人拥有投票权却是最基本的做法,至少在地方层面是这样。”
唯一的机会:州
Vatter教授认为,引进外国人投票权的唯一机会是全面修订州宪法,因为只有“下面”的压力足够大时,外国人在地方的投票权才有可能在全国层面的投票中获胜。但无论如何,现在时机尚不成熟。
而16岁的年轻人-另一个尚无投票权的群体,手中的牌似乎比较有利:这些通过气候罢工和2019年瑞士大选年上的气候主题而引起关注的年轻人,呼吁将瑞士的投票年龄从18岁降低到16岁。
他们获得投票权的机会就比较大了,因为他们是一个群体,而且又讲的是同一种语言,何况他们还是瑞士人。
外国人只有通过入籍才能获得瑞士国家层面的投票和选举权,但是加入瑞士国籍门槛很高,审核过程漫长,费用昂贵,而且结果充满任意性,因为是否能入籍,要由所居住的城镇决定。
目前瑞士只有5个州,主要在法语区,允许外国人参与州级投票,在所有2202个瑞士城镇中,只有600个,赋予外国人投票权(只限于城镇范围内的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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