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警察新生代：學會如何應對極端情況
與其他國家相比，瑞士的警察享有民眾極高的信任。為了將該成績保持下去，受訓警察也要學習在面臨局面惡化時，如何適度反應。這絕非輕而易舉之事。跟我們一起去觀摩瑞士東部警察學校的訓練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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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名警察，為了進行交通監管，你可以用不同的方式攔截車輛，” Fabia Freienmuth說，”比如雙臂交叉在胸前，走上前說：’下午好，今天犯了什麼錯兒？” 說完Freienmuth挑釁式地哼了一聲。
接著，她微笑著說：”我們其實可以不這樣。我的意思是說，與其挑釁對方，不如緩和局勢。”這樣一來，執法過程會完全不同，積極的互動會為今後的溝通創造信任的基礎。
在瑞士，警界在民眾中享有的信任比商界、政界、法院和媒體都要高。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的年度安全研究(Studie Sicherheit 2023)也對不同機構在民眾中的信任度進行了比較。自2007年以來，警察一直雄踞榜首，近年來更是獲得了更多的信任。 2023年，警界得到7.9分的信任指數(滿分10分)。
在德國，每年都會就“公民對警察的信任”主題進行一次甚至多次調查，並公佈結果-其中也涉及諸如“媒體對安全機關的看法”等內容。以2020年為例，在代表性樣本族群中，人們對警察的信任度平均達到7分(10分滿分)。然而，與瑞士不同的是，德國的統計結果會根據“移民背景”等不同因素進行細分；“個別事件”也是衡量單位之一，例如，測評種族事件後人們對警察的信任度。
英國也在進行定期研究，以弄清個別事件對警察信任度的影響。例如，一名警察在倫敦姦殺了一名年輕女子。案情曝光後的2018至2021年間，人們對英國警察的信任指數下跌了一半以上。在英國，警員在家庭或親密關係內施暴的案件多有記錄，且情況嚴峻。可是幾乎沒有任何被告人得到懲戒，這對女性人口對警察的信任造成了負面影響。
在瑞士，警察也經常受到指責，因為他們在示威活動中使用橡皮子彈等等。去年，一個聯合國工作組還曾指責瑞士警方持有種族偏見。
瑞士警員之所以能贏得公眾的高度信任，這與Fabia Freienmuth等專家的工作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這位瑞士東部警察學校的溝通專家解釋說：”在瑞士，針對警察的大多數投訴不是關於執法的原因，而是執法的方式。”只有當警員在 “如何”這個問題上下功夫時，公眾的信任度才會保持高位。
兩年來，瑞士東部警察學校的學員們一直進行著“人際溝通”的強化訓練。
一方面，他們要練習如何通過語言緩和氣氛。另一方面，還要訓練“戰術性復原力”。訓練中，他們要全副武裝地暴露在未知的情況下，而且模擬情景均以溝通失敗為起點。正如Freienmuth所形容的那樣，在這些情況下，光靠談話已經解決不了問題了。
體內壓力上升
在 “轉換區”，第一批演習者-兩名男學員-把執法用的真槍實彈換成模擬武器。他們每個人都得到了一支胡椒噴霧器和一個比真武器更軟的警棍。
“你們哪兒疼嗎？睡得好嗎？”教練問道。他戴著頭盔，胳膊和腿部綁有護墊，腹部和背部也有保護。馬上他就要開始扮演罪犯。
演習槍支砰砰作響，扣動扳機後，射擊後坐力很強，然而，子彈只是掉落在地上。儘管如此，演習絕非“扮家家酒”，學員們表現得要像在真實的緊急情況中一樣。大多數時候，只有當擴音器傳出 “演習結束”的指令，情景才會結束。
兩名學員被蒙上眼睛帶入訓練室。在那裡，他們必須一邊做下蹲，一邊旋轉身體。這樣做可以增加他們體內的壓力水平。
“沒有人能夠預知自己的反應”
就像美國電影裡那樣，Freienmuth通過一面單項透視玻璃觀察著這裡發生的一切。她說：”我們的目的不是讓學生完美地解決這些緊急情景，而是讓他們獲得經驗，並反思自己的行動。”
“我們的大多數學員都是在很好的呵護下長大的，有些人年少時可能打過群架，經歷過拳腳衝突。但是，如何在極端情況下行動，這完全是另一碼事。溝通訓練師肯定地說：”我們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會如何反應，這只有親身體驗過才能知曉。這些不可能在課堂上學到。 ”
穩定的國家，穩定的貨幣，穩定的人生規劃：與其他國家相比，瑞士在許多方面表現卓越。
瑞士資訊swissinfo.ch將陸續發布系列文章，聚焦瑞士權力機構信任度的問題-這也是民主體制運行的基礎。
我們將從歷史的角度來剖析，為什麼有些瑞士人面臨的最大問題是無聊。
當前瑞士的信任度如何，以及瑞士發展將遇到哪些絆腳石。
“現在是凌晨兩點”，從擴音器裡傳出指令。正在演習的是搶劫和其他輕度犯罪情景。兩名受訓學員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 “搶劫意味著嫌疑人會使用武器，” Freienmuth告訴瑞士資訊swissinfo.ch，”學員應該意識到情況有可能很危險。” 此時，兩名學警發現了嫌疑人之一。
學警們大聲向嫌疑人發出命令，并快速躲閃。有那麼一刻，他們看起來有些遲疑，隨後試圖給嫌疑人戴上手銬。
這時候，第二名嫌疑人趁學警不備來到他們身後。隨之而來的是一場混戰，有人開槍。一名襲擊者倒下，學警們在幾番搏鬥之後控制住另一名罪犯。擴音器裡傳來 “演習結束 “的聲音。燈光亮起。學生們鬆開扮演罪犯的教官，幫他們站起身來。接下來可以休息了嗎？不可以。
現實中會死人嗎？
新的演習情景：”下午三點，天還亮著。我們駕車行駛在一條公共道路上。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造成財產損失，兩人涉案。”擴音器裡傳出這樣的指令。情況似乎比較緊急-但在可控範圍內。
但事故雙方發生爭執。學警們沒能快速分開兩人。一場混戰不可避免的爆發了，當事人動了刀子。一方被刺傷-現實中，此種情況可能致人於死亡。
度的問題
接下來，女警小組也完成了同樣兩個場景的演習。她們也開了槍。學員們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 “只要我們行動起來，就不會有問題，”其中一名女學員說，”如果我僵在那裡的話，那我就不會感到滿意了。”
粗略來講，演習訓練中的學員反應可以分為三類：戰鬥、逃跑和嚇呆。 ” Freienmuth說：”理論上講，很少有人能預見，當別人朝自己開槍時，自己會有何反應。 ”
這項訓練旨在幫助學生了解自己。 “假如有學員注意到自己因為嫌疑人不服從命令而過度憤怒，甚至不當使用警械。這時，我們就必須就此進行分析，並找到解決辦法。”
如果學員在真正的任務中錯誤反應了，會發生什麼？ Freienmuth說：”每次演習結束後，我們都會開一個總結會。在會上，我們就要對錯誤進行討論。”
然而有時候，很難指辨不當的行為，也很難將課堂上的思考付諸實踐。
“警界等級嚴密”
在過去，警校學員只通過緊急情況的演習才能獲得這種經驗。 “如果有人意識到他沒法在黑暗中執行任務，那就不好辦了，” Freienmuth說。
但現代的警察訓練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警察體係等級嚴密，往往資歷越老越有發言權。”
戰術復原力訓練得到了警察隊伍廣泛的積極反饋。
自2021年以來，瑞士警員訓練的學制變為兩年。學員可以在瑞士6所警察學校中選擇一所完成第一年的訓練。第二年的訓練便是在警察隊伍中的實習。所有警校訓練中都有行動和射擊訓練以及警械使用課程，這些技能也會在實習中得到反覆鍛煉。
2011年，瑞士警方在25次警員行動中使用了槍支，而在2021年，這一級別的行動僅發生過6次，是過去10年中的最低數字。然而，在這10年間，關於“有多少人死於警察干預”，並無確切的數字。自 “黑人的命也是命 “運動(Black Lives Matter)展開以來，與種族主義相關的警察暴力問題受到越來越多人的關注。瑞士網上雜誌《共和國》 (Republik)報導說，僅在沃州，在過去5年中就有4名黑人在警察行動中或在警局拘留期間死亡。
(譯自德語：郭倢，編輯：Mark Livings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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