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瑞士不跟進歐盟制裁中國？

2020年，部分活動人士在伯恩舉行抗議活動，發聲捍衛中國維吾爾族人的權利。 Keystone / Anthony Anex

2022年，瑞士決定不跟進歐盟對中國實施制裁。但為什麼瑞士政府不向民眾宣布這項決定呢？ 我們一起來尋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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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中國駐瑞士大使警告瑞士不要效法歐盟一個月後，瑞士做出了這個決定。 巴塞爾大學(University of Basel)歐洲全球研究教授拉爾夫‧韋伯(Ralph Weber)表示，雖然沒有證據顯示這兩件事有關聯，但給人的印像是「瑞士在對中國的立場上顯得過於謹慎，而這項決定背後的真正原因是經濟」。

2021年3月，歐盟對一些中國個人和公司實施制裁，理由是他們涉嫌侵犯維吾爾族人權。所有歐盟國家以及包括英國、美國、加拿大、冰島和挪威在內的大多數西方國家都加入了這項制裁行動。自制裁行動開始，瑞士就一直面臨壓力，被要求就此事做出決定。

瑞士「避免」激怒中國

2022年12月，瑞士政府決定不跟進歐盟制裁中國。但瑞士《新蘇黎世報》(NZZ)最近的一篇報導指出，瑞士政府從未向公眾公佈這項決定。韋伯說：“現在他們說不會提供關於這個決定的更多資訊，但他們欠我們一個解釋。”

包括社會民主黨(左翼)法比安·莫利納(Fabian Molina)在內的一些瑞士政治人物指出，政府不夠開誠佈公表明它「試圖掩蓋真相」。 不過，也有人對瑞士避免採取可能激怒中國政府的措施表示滿意和欣慰。

瑞士聯邦經濟部告訴《新蘇黎世報》：「聯邦委員會(政府)著眼於各種外交政策和法律準則，充分權衡了各方利益。」但韋伯認為，法律問題並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韋伯解釋說：“冰島和挪威可能也面臨法律問題，但他們並沒有花這麼長時間才做出決定。”

根據瑞士線上媒體網站Watson.ch報道，瑞士政府於2023年4月宣布，他們在2022年12月決定更詳細地審查現有的法律依據，而根據近期揭露的資訊，瑞士政府當時就已經 決定不採取對中制裁措施。

韋伯認為，或許瑞士基於經濟利益所做的考量還算合情合理，「但他們拒絕給予解釋是不公平的。很明顯，瑞士將經濟利益置於人權關切之上」。

瑞中關係未來將何去何從？

他認為，瑞士擔心中國可能會採取報復行動，正如歐盟宣布實施制裁後中國政府的反應。 畢竟，瑞士和中國之間的政治關係一直都不太平穩。

自1991年以來，瑞士政府一直與中國政府定期舉行人權會談。2013年，兩國簽訂自由貿易協定。這使瑞士公司在向中國出口商品時節省了數億瑞郎。

但瑞士指控中國政府大規模拘留維吾爾族穆斯林，導致兩國關係受到影響。 2019年，瑞士共同簽署了一封聯合國信函，要求關閉新疆的維吾爾集中營，而瑞士與中國的人權對話在跟進後的四年中都處於暫停狀態，直到2023年才得以重啟。

儘管“兩國價值觀存在明顯差異”，但就在瑞士公佈其首個對中外交政策戰略之後，歐盟宣布實施對中制裁，該戰略旨在使瑞中關係“更加協調”。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將中國定義為2023年世界三大經濟體之一。同時中國也是瑞士的第三大貿易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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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項決定是否意味著瑞士正在向中國靠攏？未必。韋伯說：“瑞士希望為自己保留所有可能的選擇，但我們提出這一問題，本身就反映出我們在平衡國家利益與價值觀時的困惑。”

然而，瑞士政府現在面臨巨大的壓力。下週二在紐約舉行的聯合國大會上，將選出15名新的日內瓦人權理事會成員，中國則積極爭取其中的一個席位。根據瑞士《每日導報》(Tages-Anzeiger)報道，莫利納和中間黨的格哈德·普菲斯特(Gerhard Pfister)聯名致信外交部長伊格納西奧·卡西斯(Ignazio Cassis)，呼籲他不要投票支持中國。

這項決定將在國內和國際上產生什麼影響？

根據《新蘇黎世報》取得的一份瑞士外交部機密討論文件，採取制裁措施的主要好處之一是強化瑞士作為可靠海外夥伴的形象。韋伯說：“因此，我認為這一決定將損害瑞士作為可靠夥伴的形象。”

韋伯表示：「瑞士在人權和外交政策方面採取務實的態度，這讓我感到不安。就事論事的決定有可能意味著實用主義利益凌駕於國家憲法規定的價值觀之上，這是一種有害的觀念。」

這份討論文件也強調，如果瑞士採取對中制裁，將向歐盟發出一個正面訊號，有利於推動當前談判進程。“所以說，瑞士政府發出的是一個消極信號，這將導致瑞士引來更多的批評聲，指責其在涉華問題上太過容易妥協。瑞士現在處於浪頭上。”

不過，歐盟委員會的發言人在接受瑞士資訊swissinfo.ch採訪時表示，他們知道「夥伴國有時會選擇不與歐盟的特定決策保持一致。我們預計這一特定決策不會對歐盟與瑞士的關係產生任何實質影響」。

歐盟為何要制裁中國？

歐盟對中國實施的制裁被稱為專案制裁，這意味著制裁並非針對整個國家，而是針對個別人員、公司或特定問題。這些制裁包括旅行禁令、資產凍結，並針對被指控侵犯維吾爾族人權的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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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吾爾族是以穆斯林為主的少數民族，主要居住在中國西北部的新疆地區。根據中國的統計數據，全國約有1’200萬維吾爾族人，幾乎相當於新疆人口的一半。

2018年，根據聯合國披露的消息，至少有100萬維吾爾人被關押在新疆的「反極端主義中心」。報告稱，自2017年以來，還有200萬人被送入「再教育營」。

美國將這項拘留措施描述為種族滅絕。但中國對此否認，強調這是為了「打擊極端主義」所必需的政策措施。聯合國報告發佈五年來，情況並沒有太大改善。 去年九月，維吾爾族學者熱依拉·達吾提(Rahile Dawut)在中國的一場秘密審判中被判無期徒刑，罪名是危害國家安全。

(譯自英文：中文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