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俄高峰會今昔談:局勢高度緊張,結果喜憂參半
美蘇兩國前領導人曾分別於1955年和1985年在日內瓦舉行過會晤,而本月即將舉辦的喬·拜登和佛拉迪米爾·普丁之間的峰會也可能與前兩次一樣,只服務於一個重要目的:保持外交管道的暢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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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專家指出,近來美俄之間局勢緊張,其關係已降至冷戰後的最低點,援引白宮的話,本週的高峰會是為恢復兩國關係“可預測性和穩定性”的一次嘗試。俄羅斯對2016年美國大選的干預、去年對美國SolarWinds等企業的網路攻擊,以及俄政府監禁反對派人士,都加深了兩國間的分歧。
然而他們很可能討論的最緊迫問題會是歐洲的安全。俄羅斯於2014年吞併克里米亞,導致該國與西方關係嚴重惡化。三個月前俄羅斯沿烏克蘭邊境增強軍備,也被美國及其歐洲盟友視作俄羅斯在該地區侵略行徑的挑釁與證據。
美俄之間以前就曾有過劍拔弩張的局面。 1955年7月,美、蘇、英、法在日內瓦舉行二戰後的首次四大國會議時,歐洲安全也是議事日程的首要重點。當時西德不顧蘇聯政權的種種威脅,剛剛加入了北大西洋公約組織,而僅在幾年前創建的這個軍事同盟的目的之一,就是阻止蘇聯的擴張。
北約問題
“由於當時西德加入了北約,整個歐洲局勢變得十分緊張,”日內瓦國際關係及發展高等學院(IHEID)國際歷史與政治學教授尤西·漢希馬基(Jussi Hanhimaki)表示。蘇聯於1955年對北約做出回應,簽署了東方互助條約,即《華沙條約》。
自從華約組織隨著蘇聯解體而壽終正寢,冷戰後北約組織已吸納了中歐與東歐的數個前社會主義國家,卻明確將俄羅斯拒之門外。
“北約擴張意味著俄羅斯被包圍了,”漢希馬基指出,這解釋了俄方外交政策上的一些動作,包括吞併克里米亞和對周邊幾個鄰國實施“霸凌”。
近期烏克蘭和格魯吉亞為加入北約組織進行的會談,也成了西方與俄羅斯之間關係的痛點。
“這兩國算得上此前那個帝國的御寶-一條西方將在俄羅斯眼前跨越的紅線(假如兩國未來能成功加入北約),” 亨利克·拉森(Henrik Larsen)透露。拉森是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ETHZ)安全研究中心的資深研究員。
打開大門與“開放天空”
1955年,人們對克服東西方分歧懷抱希望。 1953年史達林去世,忽然間,為減弱冷戰緊張局勢開展外交似乎成為可能。
雖然蘇聯同意了一份關於德國重新統一的條文,文本中甚至提到自由選舉,可是日內瓦高峰會仍未解決這個問題。西德加入北約組織依然是一塊絆腳石。之後發生的蘇伊士危機,以及僅僅一年之後蘇聯干預匈牙利革命,進一步削弱了“和平共存”-蘇聯才開始使用的詞彙-的任何希望,漢希馬基介紹說。
這位冷戰專家指出,那屆高峰會的實際結果是打開了東西方定期會晤的大門:“外交並未被拋棄,而這在冷戰初期階段是個令人關切的問題。”
那次峰會的另一個知名之處,是令美國總統德懷特·艾森豪威爾提出的“開放天空”概念成為可能。儘管當時的蘇聯最高領導人尼基塔·赫魯雪夫拒絕了允許雙方對彼此軍事設施進行空中監視的想法,但美國總統喬治·布希在上世紀80年代末重提此事。最終於1992年,美國、蘇聯及30多個其他國家共同批准了共建信任的《開放天空條約》,借用拉森的話,這是“標誌著冷戰結束的一個重要的關係緩和協議”。
軍備控制
1985年,當各國領導人再次在日內瓦會晤時,關注重心已轉變為核擴散。美國和蘇聯憑藉各自的武器儲備規模,成為當時全球的兩個霸主。
“一方面,(軍備競賽)令兩國間衝突持續不斷,給人(戰爭)一觸即發的感覺;但與此同時,又使得兩國不斷接觸,以限制爆發核戰的可能性,”漢希馬基分析道。
的確,美蘇兩國間繼1955年會面之後又進行過多次會晤,直到1985年11月,全世界的眼睛都轉向米哈伊爾·戈巴契夫和羅納·雷根。漢希馬基認為,剛當選蘇聯共產黨總書記的戈巴契夫“對公共外交持開明態度”。而雷根雖徹頭徹尾反對共產主義,卻願意坐下來談判以避免核戰,因為他將核戰視為世界面臨的最大威脅。
“跟1955年一樣,在這次的會晤中他們也未達成共識,除了同意繼續進行高層接觸和再次會晤,”這位教授透露。在冷戰走向終結的五年前,1985年峰會為兩個超級大國之間舉行嚴肅談判以削減核軍備打開了大門。
按照漢希馬基的說法,軍備控制之所以仍是2021年峰會的議題,是因為俄羅斯與美國的軍備規模仍居世界之首,單是該問題就能迫使這兩個國家一起坐到談判桌前。此次峰會上,拜登很可能會處理拉森所謂的“局部升溫”,即通過強化現有各協議來提高戰略穩定性和削減風險,以避免兩國“無意中捲入戰爭”。
他們不會繼續鞏固的一個協議將是《開放天空條約》。上屆美國政府已於2020年退出該條約,而在宣布舉辦2021年日內瓦峰會的數天后,美國以俄羅斯違約為由,表態不會重新加入條約。此後俄羅斯也表示放棄該條約。
中國在幕後
拋開安全問題,此次峰會也是為了顏面和形象,“會晤為了讓人看到他們在會晤”,漢希馬基說道。
拉森也同意這各說法:“拜登希望與(其前任唐納·)川普拉開距離,畢竟,川普對國際領導力沒有什麼興趣。”
在飛抵日內瓦前,拜登總統會前往英國和布魯塞爾會見七大工業組織國(G7)與北約盟國領導人,拉森說,這是向普丁發出的坦率信號,以顯示拜登是“自由世界的領袖”。
至於普丁,拉森表示:“俄羅斯領導人永遠不會錯過與美國總統會晤的機會,這可是件樹立威望的大事,表明他們足以平起平坐,”即使就經濟水平和全球領導力而言並非如此。
如今美國的最大對手是中國,連拜登自己也說,此次峰會將向這一亞洲強國展示:美國正在重回國際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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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人士一致認為,拜登出訪歐洲的主要目的之一,是在其與中國的競爭中爭取西方民主國家的支持。然而,儘管中國吹捧自己與俄羅斯的友好關係,但拉森指出,中俄並非盟友,而俄羅斯也對與中國或西方拉近關係毫無興趣。
“有些領域(俄中)就談不到一起,”這位研究人員解釋,“這兩國間不存在天然的信任感。”
拉森和漢希馬基都指出,此次日內瓦會談的主要爭議點-烏克蘭邊境上的武力恫嚇-很可能難以在可預見未來內得到解決。正如1955年和1985年的兩次會晤,本屆峰會最多只能讓美國與俄羅斯繼續保持溝通管道的暢通。
漢希馬基最後表示:“他們會盡可能保持有禮貌的對話,也許隨著時間發展,能對兩國間關係至少看起來更禮貌,產生些許影響。”
(譯自英文:小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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