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制城市扩张”，看上去很美

眼下瑞士90%城市化建筑产业开发的地基都打造在可耕地之上。 Keystone

瑞士当地时间2月10日，瑞士公民迎来本年度首轮全民公投计票日。旨在保护为城市化进程吞噬的农耕地与自然资源而提出的“遏制扩张：支持建设进程中的可持续发展”公民动议，以绝对劣势(赞成36.3%，反对63.7%；23个州及半州一致反对)被选民及各州驳回，抱憾流产。

主张城市化扩张应从“数量扩张”向“效率扩张”转轨的“遏制城市扩张”公民动议，为何会遭到瑞士选民压倒性否决？

究其原因，此次动议虽然立足于战略性与前瞻性，却只是“看上去很美”，败笔在于缺乏实践性与可操作性。

 “瑞士自然景观正被混凝土蚕食”

近年来，随着城市外延扩张与常驻人口连年增长，瑞士居民及工商业对住宅及建筑群刚性增长需求，与境内适耕地本身的稀缺性、有限性之间的博弈与矛盾日渐凸显。

回眸瑞士城市化发展历程，平均每年被建筑混凝土所吞噬覆盖的国土面积竟等同于日内瓦市的1.5倍之广。道路基础设施、居民住宅、停车场、空置房屋以及“航母型”工业园区不断蚕食破坏绿地和良田。放眼全境，眼下90%城市化建筑产业开发的地基都打造在可耕地之上，昔日广袤无垠的农田、姹紫嫣红的花园、硕果累累的果园、酒香馥郁的葡萄园，正迅速被挖掘机夷为平地。绿党青年派联席主席Kevin Morisod在致媒体公开信中不无痛心地表示：“按照这个速度，有朝一日我们的全部土地都会被死死压在混凝土板之下。”

该动议呼吁，将针对瑞士境内所有建筑区无时效限制的扩建所制定的限制性规定，明文列入瑞士宪法。

而瑞士公民动议凡涉及修宪，必须要多数州和多数公民的双重通过。

不仅如此，在Morisod看来，如果不立即采取措施叫停尚未破土动工的新建筑区待建工程，那么瑞士凭借浑然天成的自然景观而在国际上享有的美誉也将丧失殆尽：“要知道，瑞士是一个由山脉、湖泊、峡谷、农作区、村陌、农庄和规模不大的城镇组合而成的国度。从国土面积来看，应人类活动而生的人造建成环境只占很小一个部分，但它给我们自然景观所带来的影响却是难以估量的。现如今，瑞士湖畔、牧场、山脊不断为人造建筑群所蚕食，瑞士整体自然景观的悄然改变有目共睹【……】我们必须保护这些资源，以维持瑞士长期以来在海外所为人称道的魅力。”

据此，瑞士绿党青年派呼吁：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耕地都无疑是得天独厚的稀缺资源，因此，瑞士国民必须立足于全球视角，肩负起捍卫保护并合理利用本国耕地的历史使命。“组织扩张：支持建设进程中的可持续发展”公民动议就此应运而生。

“过于激进、纯属多此一举”

然而自该动议脱胎之日起，便屡屡受到各方质疑与责难，不仅在议会中鲜有拥趸，就连中间派绿色自由党议员也实难苟同；尽管动议发起者多方奔走游说，也最终未能获得素来左翼社会民主党议员的一致鼎力支持。

外界早于1月初便提前盖棺定论，断定该动议势必会在本次公投中遭遇否决，甚至不少媒体将如潮的反对声形容为“给动议发起者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反对者们炮轰的焦点在于，动议以近乎“一刀切”的方式对新的建筑工程强行冻结叫停的诉求，会使得瑞士整体发展陷入瘫痪状态。正如瑞士联邦中小企业联合会主席Hans-Ulrich Bigler所驳斥的：“提出无时效限制-也就是永久性地冻结瑞士境内所有建筑区新建工程，一方面是完全没有考虑到国家人口和经济的实际需要，另一方面也对各州和各地区基于当地情势的特殊需求视若罔闻。总而言之，这种要求完全就是阻碍和谐发展。”

更有甚者，将其指斥为“反社会、危害社会安定”。让持这一主张的反对派所诟病的是，相继已有不少分析师指出，在瑞士部分地区，倘若即刻对那些尚未破土动工的新建筑区待建工程叫停，严令禁止新建大型住宅区和工作场所，必定会导致建筑用地严重短缺，进而造成包括居民住宅和商业房地产在内的当地土地价格全面上涨。

这意味着一旦该动议在此次公投中顺利通过，瑞士不少地区居民将面临“地少了、房贵了”的窘境，对于绝大多数人怀揣“买房梦”的驻瑞居民来说，购买自有产权房的可能性相对变得越来越小。显而易见的是，这既与民众的利益相悖，也不符合需租用经营场所或购买商业用地的中小企业的利益。而对于瑞士全国逾60%的“租房族”而言，也将面临租金不同程度上涨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