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讀懂瑞士議會

儘管瑞士議會的運作機制並非異常複雜，但其中還是有一些特殊性容易被人忽視。 Keystone / Peter Klaunzer

10月22日，瑞士選民將投票選舉聯邦議會議員。什麼是瑞士的聯邦議會？一個175年前誕生的機構。我們帶您去了解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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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越的穩定性

你是否已經習慣了政界的大起大落？從一次選舉到下一次選舉，各政黨的支持率從5%躥升到30%，或者從30%急跌至5%？如果您認為這些“過山車式”的跌宕起伏才是民主的命脈，那麼您大可忽略“波瀾不驚”的瑞士大選。

到了瑞士大選年，當選舉民調結果公佈後，觀察家們便可以就綠黨的衰落和人民黨的增長進行剖析。怎樣衰落？如何增長？ 3月份對選民進行的最新民意調查顯示：與2019年相比，綠黨今年10月份的得票率將下降2.5%，而人民黨的得票率則將上升1%。誤差為1.2個百分點……

1848 年瑞士聯邦誕生後，聯邦議會的兩院制參照美國模式而建立。兩院(國民院和聯邦院)擁有同等權力，每項決定都需經兩院批准。

聯邦院的代表人數恆定不變：每個州2名 “參議員”，6個半州各一名成員。簡言之，1978 年之前，聯邦院成員人數為44人；1979年汝拉州成立並加入聯邦後，聯邦院人數變為46人。

與聯邦院不同，國民院的構成幾經變革。 1848年，國民院由111名議員構成。每位議員(彼時均為男性-直到1971年瑞士女性獲得投票權，第一名女性議員方才當選)代表約 2萬名居民(包括外籍人士)。人口增長導致當選議員人數逐步增加。自1962年起，國民院席位固定為200個。如今，國民院的每位議員代表了約4萬名居民。

>> 以下影片為您詳述瑞士大選的程序：

每個州根據其人口比例擁有相應數量的國民院議員席位。例如，人口大州蘇黎世有35個席位，而內阿彭策爾和其他小州則只有一個席位。某個州根據其人口發展情況減少或增加一個席位，這種情況比較常見。

多數制還是比例制？

在幾乎所有瑞士州，聯邦院成員選舉都採用多數制。只有納沙泰爾州和汝拉州進行比例制選舉。

自1919年起，國民院成員便通過比例代表制選舉產生。每個州對應一個選區。

多數制和比例制的並存影響著各政黨在議會中的權重。在國民院中，席位數的分配由各政黨的得票率決定。對選舉結果和某一政治陣營興衰的分析往往會參照這一比例。

與此同時，聯邦院選舉採用的多數票制則並不一定有利於在全國內擁有最高人數優勢的政黨。聯邦院選舉還有其他優先考慮的因素：政黨在州內的根基、為推薦候選人建立聯盟的能力以及候選人是否善於達成共識等。

國民院一直由兩個歷史悠久的政黨主導，這一點並不令人意外-儘管兩黨在上次聯邦選舉中只獲得了略高於26%的選票。中間黨和自由民主黨在聯邦院46個席位中共佔有25個席位(中間黨13名代表，自由民主黨12名)。人民黨(UDC/SVP)雖是全國第一大黨，擁有25.6%的選民支持率，在聯邦院中卻僅有6個席位。

既強又弱的議會

與其他國家常見的情況相反-比如在美國總統對某些法律擁有否決權，但在瑞士，議會不受其他兩種權力(行政、司法)的干預。政府無權否決議會的決定。聯邦法院-瑞士最高法院-也不得質疑議會制定的憲法。

與此同時，瑞士不存在不信任動議，因此聯邦議會無權解散政府或在政府成員任期內將其彈劾，部長罹患嚴重疾病等特殊情況除外。

對議會來說，對政府成員表示不滿的唯一機會是每四年一次的聯邦委員會(政府)選舉-該選舉在每次聯邦議會選舉後的12月舉行。然而，在瑞士政治特有的協商統一制度(Konkordanz/concordance)下，議會反對某一位部長的情況極少發生。自1848年以來，只有4名聯邦政府成員沒有在選舉中獲得連任。最近的一次發生在 2007年，人民黨前聯邦委員克里斯托福·布勞赫(Christoph Blocher)未獲連任。

在瑞士政治中也不存在多數派與反對派之間的對立。關於大多數議案，政府和議會必須達成妥協，以求贏得多數人的支持。 “多數”的組成也因情況而異，因為各個黨派及政治力量之間不存在聯合協議。同時，來自執政黨的議員也完全沒有義務支持政府的決定。

以上所有這些都意味著瑞士未曾經歷過政府危機或提前選舉。即將結束任期的本屆議會是自1848年以來的第51屆。

儘管其決定具有法律效力，但始終有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瑞士議會上方，這就是公民複決(fakultatives Referendum/référendum facultatif)：只要在正式發起復決後的100天內收集到50′ 000 個簽名，任何人都可以通過啟動公投的方式來反對議會的某項法律決定或聯邦法令。

傳統黨派

從1848年聯邦建國到1917年比例選舉制引入之前，聯邦議會一直被自由民主黨(FDP/PLR)所主導，議會內唯一的反對黨是天主教保守黨(既後來的基督教民主人民黨，CVP/PDC) 。

1917年，議會國民院選舉引入了比例制，議會組成開始改變。以前處於邊緣的小黨開始真正參與進國家政治。同年，社會民主黨議員人數從22名增至41名。在同一屆議會選舉中，代表農民、手工業者和自由職業者的黨派強勢挺進議會國民院-該黨於1971年更名為瑞士人民黨，目前在瑞士議會中擁有相對多數的席位。

整個20世紀，上述四個執政黨的浮浮沉沉影響著瑞士社會的發展。直到20世紀末，隨著人們對生態環境敏感度的提高，綠黨-還有自由綠黨-為瑞士政黨結構重新洗牌。這兩個黨在上次選舉中贏得了聯邦議會中五分之一的席位。

兼職議會

您對聯邦政治並不感興趣？而常常被用於描述民兵體系的“志願兼職”(milice)一詞，是不是也總讓您聯想到戰爭？正如《瑞士歷史詞典》(Historical Dictionary of Switzerland)中所述：”志願兼職制度(Milizsystem/système de milice)的概念源自軍事領域，是瑞士公共生活中普遍採用的一種組織原則。它基於共和思想，即有能力的公民應在非職業和自願的基礎上承擔公共職責和任務。”

在瑞士的政治體制背景下，志願兼職制度可謂是 “職業化”的反面。作為瑞士議會議員的政治家們除了履行議會職責外，還從事著其他職業活動。至少，這是瑞士政體幾十年前的理想願景。

如今，聯邦議員的職責愈發複雜，相當於一份半職工作。洛桑大學2019年的一份研究顯示，幾乎每三名聯邦議員中就有一人是全職政治家。

在20世紀70年代末之前，聯邦議會議員都不領取工資。與其他西方國家議員不同，他們只領取出席費和差旅津貼。如今，他們每年可領取26’000瑞郎的津貼，每參加會議一天可領取440瑞郎補助，此外每人每年還獲得33’000瑞郎的人事和辦公材料津貼。除此以外，議員還享受各種旅行、餐飲和住宿費用的報銷待遇。

日內瓦大學的一項研究顯示，2011年至2015年間，國民院議員的毛收入中位數為每年68’400瑞郎，聯邦院議員(通常在專門委員會和代表團中的參與度更高)的毛收入中位數為每年79’500瑞郎。

除此收入外，議員實際收入還包括未使用的津貼，特別是人事津貼的剩餘部分。因此，聯邦議會議員的年收入大約在10萬瑞郎左右，高於8萬出頭的全國人口年平均工資。

誰可以成為聯邦議員？

任何年滿18歲的瑞士公民，無論男女，無論是否居住在瑞士境內，均可參選議員。大多數議員都是某政黨成員-但這並非必要條件。唯一不能參選的是那些因永久喪失判斷力而需要監護或因無行為能力而委託授權的人。

在本屆瑞士議會中，41.5%的國民院議員為女性，而聯邦院幾乎仍然是男性的天下，那裡每四名中議員中，只有一名是女性。

國民院議員的平均年齡為51歲，聯邦院57歲。自20世紀初以來，這些數字幾乎未曾改變。在過去的30年中，國民院議員構成略呈現年輕化趨勢。

總體而言，每10名當選議員中就有6人擁有高等教育學歷，但各政黨之間議員的教育水平差異很大。洛桑大學對聯邦議員專業背景進行的調查顯示：自由綠黨議員的高等教育比例接近90%，而人民黨則為33%。

瑞士議會議員的職業情況往往並不完全反映社會整體狀況。除了專職政治人物外，議員中的企業家、律師、農民和教師的比例也很高，這也在人們意料之中。

律師約佔就業人口0.3%的比例，而他們在議會中卻佔十分之一的席位。農民的情況也是如此：他們在議會議員中的比重遠遠超過其2%的人口比例。

(譯自法語：郭倢，編輯：Samuel Jabe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