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國人權高級專員訪華：對話接觸還是與虎謀皮？
聯合國人權事務高級專員米歇爾·巴切萊特週六結束了為期六天的對華訪問，而越來越多的報導稱新疆地區的維吾爾族人普遍遭到人權侵犯。她沒有公開與中國政府達成的條件。她是否取得了成果？此訪是否會讓她的信譽面臨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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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地利的曼弗雷德·諾瓦克(Manfred Nowak)表示：“我非常理解米歇爾·巴切萊特的做法，因為這麼做可能會產生積極影響。”曼弗雷德是前聯合國酷刑問題特別報告員，曾於2005年訪問中國。 “同時，在這種情況下–我指的是新冠疫情[中國當局可能以此為由限制人員來訪]–為期一週的訪華是一項高風險任務。”
巴切萊特的任期將於9月結束，她尚未表示是否會再次參選。巴切萊特是自2005年路易絲·阿爾布爾(Louise Arbour)以來第一位訪問中國的聯合國人權事務高級專員。此次訪問的前期談判時間很長，新冠疫情造成了一定的阻礙。人權觀察(Human Rights Watch)和大赦國際(Amnesty International)等非政府組織以及美國國務院曾表示，她本不應該同意訪華。中國政府與高專辦就這次訪問達成的條件並沒有公開。
在這次訪問之前，許多人權活動家對中國可能進行的策劃安排表示擔憂，特別是中國政府堅持認為這次訪問僅應構成一次“友好訪問”。 220多個由藏人、維吾爾人、香港人、內蒙古人組成的中華民主團體發布了一份新聞稿，呼籲巴切萊特延後行程，否則“有可能踏入中國共產黨布下的宣傳雷區”。中國政府和聯合國都禁止外國記者直接報導這次訪問。
巴切萊特還因沒有公佈一份可能具有重大影響的聯合國新疆問題報告而遭到批評。人們原本認為她可能會在2022年2月北京冬奧會結束後公佈報告，但目前報告仍未公諸於世。人權組織表示，她如今確實有必要公佈這份報告。
“不抱期望”
總部設在美國的維吾爾人權組織(UHRP)的宣傳和通訊主管彼得·歐文(Peter Irwin)在巴切萊特結束訪華之行前告訴瑞士資訊swissinfo.ch，他的組織“不期望這次訪問會產生正面結果，不幸的是，很明顯，該地區沒有維吾爾族人能夠公開談論他們所遭受的虐待”。
他說，鑑於最近媒體公佈了黑客獲取的中國警方資料，其中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維吾爾族被拘禁者的照片，他希望巴切萊特能以這次訪問為契機向中國官員直接發難。他向瑞士資訊表示：“如果你無法與受影響的民眾交談，你至少應該就現有的指向種族滅絕和反人類罪的大量證據向政府提出質疑。”
巴切萊特在週六的線上記者會上表示，她與中國高層官員進行了“坦誠”的交流。在新疆的兩天時間裡，她說她參觀了“喀什監獄和喀什實驗學校，後者此前為職業教育和培訓中心(VETC)，以及其他場所”，這些訪問沒有受到“監督”。中國被指控利用職教中心對維吾爾族和其他少數民族實施“文化種族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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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權範圍
那麼，人權官員訪問的理想職權範圍是什麼？去年，包括瑞士在內的40個國家向中國施壓，要求中方允許巴切萊特對新疆進行“有意義且不受限制”的訪問。
前聯合國酷刑問題報告員諾瓦克告訴瑞士資訊，職權範圍非常關鍵，特別是在中國這樣的國家。 “對我來說，作為一名酷刑問題調查員，我的職權範圍包括可以訪問所有拘留場所–不僅是監獄，還有警察看守所、再教育營等等–而且無需事先通知當局。更重要的是，我可以與被拘留者私下交流。當然，我的訪問後來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阻撓，因為他們對我們進行密切監視，但我在沒有事先通知地方當局的情況下去了很多看守所，我可以與我選擇的被拘留者私下交流。”
作為聯合國酷刑問題報告員，諾瓦克在2005年11月取消了對古巴關塔那摩灣美國軍事拘留中心的訪問，因為小布希(George W. Bush)總統時期的美國國防部長唐納德·拉姆斯菲爾德(Donald Rumsfeld)不願意滿足他的條件，特別是與被指控為恐怖分子的被拘留者私下會面。 “巧合的是，我在倫敦與大赦國際舉行了一次記者會，期間一位記者問，你在12月沒有去關塔那摩，但現在你卻要去中國？”諾瓦克告訴瑞士資訊，“我說沒錯，因為中國願意接受我的職權範圍，而美國並不願意。因此，這對布希政府來說自然算不上好的公關。中國大體上履行了關於職權範圍的承諾，而我獲得了很多資訊。”
不過他說，在中國，你得非常小心。你需要一個同行團隊，包括安全和資訊技術人員，他們可以檢查酒店房間是否被竊聽，或者電話是否被竊聽(“我們必須每兩個小時更換一次手機 SIM 卡，因為有人在監聽我們的通訊”)。他告訴瑞士資訊，你還需要“真正懂中文的人，當然最好也懂維吾爾語，否則他們會說這是X先生，但實際上那並不是他的真實身份”。
“不是調查”
巴切萊特在週六的記者會上表示，此次訪華並非調查。 “高級專員的正式訪問本質上比較高調，根本不適合開展注重細節、有條不紊、謹慎周密的調查工作，”她告訴媒體，“這次訪問是一個與中國最高領導人直接討論人權問題的機會(……)，以支持中國履行其在國際人權法下的義務。”
諾瓦克指出，巴切萊特是智利前總統，她更像是一名外交官而不像調查員。他表示，在緊張局勢不斷升級之際，與中國政府開展最高級別的人權對話有助於改善局勢並緩和政治緊張關係，特別是在台灣、香港、烏克蘭和新疆問題上。
諾瓦克認為，最好的情況是中國的維吾爾族人權狀況得到改善。但巴切萊特也可能在聯合國的長期目標上得到中方的一些讓步，如中國批准《公民權利及政治權利國際公約》和廢除死刑。
後續行動？
巴切萊特告訴媒體，她已經向中國政府提出了這些事項，並指出了新疆、香港和西藏的人權問題。她還宣布，中國政府已同意成立一個工作組，“通過在北京和日內瓦舉行的會議以及視頻會議，促進高專辦與中國政府之間的實質性交流與合作”。她說，這一點特別重要，因為高專辦在中國沒有設立辦事處。
所以也許會有後續行動，也許會有一些成果，但毫無疑問這需要時間。人權觀察中國部主任索菲·理查森(Sophie Richardson)仍然持懷疑態度。她在推特上寫道：“聯合國人權高專辦和中國政府之間的‘實質性合作’工作組？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簡直完勝了。”
(譯自英文：瑞士資訊中文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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