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士教中文是一种”奢侈”

瑞士学生喜欢认真的老师。 李腊梅

说起在瑞士最具“中国特色”的职业，“教中文”自然是不能忽略的关键词。初来乍到在异乡，谁都想尽快融入社会、投入工作。很多求职路上的华人都会不约而同地锁定几个领域：中餐、中医、贸易、旅游，再有就是中文教学。

瑞士媒体中时常可见关于国人学中文的报道，其中的主角儿多是“敢啃硬骨头”的瑞士学生们，汉语老师则甘当配角儿。这次，让我们把注意力投向老师们，来听听她们的声音：关于自己、关于职业、关于梦想…

工作找她们，还是她们找工作

之所以说“她”们，是因为瑞士的中文教学领域由女性主导，老师中不少都是从中国嫁来的“瑞士媳妇”。

在纳沙泰尔一所高中讲授中文的黄老师随瑞士丈夫来瑞多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在攻读完日内瓦大学比较文学硕士的课程后，热爱文学又有拥有英语教学经验的她自然而然地想到“哎，去教中文！”。黄老师很辛运，在考虑的当儿，正好就读到报纸上社区大学招聘中文老师的启示，并被顺利录用。

并不是所有的老师都有如此的“天降”机遇。先先后后，周老师一共毛遂自荐了弗里堡、卢塞恩和阿尔高州的8所公立高中，建议开设中文兴趣课。最后只有弗里堡的一所学校为中文课敞开了大门。经费问题、生源欠缺、学校兴趣是其他高中不考虑开中文课的主要原因。

同样是“瑞士媳妇”的李老师是国内毕业的对外汉语教育专业硕士，在瑞士教中文对她来说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儿了。和很多老师一样，她在瑞士的教学生涯始于一对一的私教课。不过，在小小的瑞士，口耳相传的力量不容小视 ：如果是好老师，在迈出了第一步、为人所知后，“工作找上门”的机会也不少-李老师现在既有私教课，也有学校课程。

靠教中文无法谋生

“奔波”一词看似和中文教学没有多大关系，但瑞士的中文老师很多时间都处于“在路上”的状态。

周老师用“打游击”来形容自己的工作状态，她最多同时在4个地点教书，每处1-2课时，路上的时间往往比教书时间还长。李老师和黄老师也工作于不同的学校或城市。是乐于如此，还是不得已而为之？

“在纳沙泰尔，人们学中文的需求比较小，还是在日内瓦这类大城市机遇多一些，”正是如此，住在纳沙泰尔的李老师也在日内瓦兼职。但她强调，自己并非算是找到了工作：每周5-6个课时的收入，只能贴补些家用；教中文与其说是一份职业，不如说是一个爱好。

黄老师也遗憾地表示，由于课时少、市场小，在瑞士想靠教中文来养家很难。为了生存，很多好老师在“教中文”和“为贸易公司上班”的抉择中选择了后者，改了行。“我还是很幸运的，家里的支出主要靠我先生，我没有全职工作的压力。”

为了去教书，周老师要走跨越瑞士德、法语区的长途。“若真要以教中文为生，那我非得过上游牧生活不可。不过既然现在有精力，那尽量就去做。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也许可以这样说：在瑞士，教中文不是谋生的上策。它更象是一种“奢侈”，首先给人的是乐趣和满足，而非金钱上的回报。

瑞士人喜欢认真的老师

既然不是为了谋生，而是因为喜欢，那就要把事情做好。“会中文，就能教中文”的观念早已被现实所推翻。

黄老师分析道：“在瑞士，想做一名好的中文老师必须具备三个条件：扎实的母语基础、良好的外语水平和教学理论及技巧，其中第三点在师资中尤为欠缺。”

周老师说，一边教汉语，一边学德语的经历帮了她不少忙。这样，她能充分理解学生学外语时的需求和心理，以掌握好教学节奏：进度不能太慢，否则学生会感无聊；但进度太快，学生又会产生畏惧情绪；此外， 适当地引入多媒体，丰富课程的‘视听感’也很重要。

借用李老师的一句话，“瑞士学生喜欢认真的老师”。而说到“认真”两字在教学上的具体含义，3位老师都不约而同地提到几点：目标性、条理性、系统性。

瑞士人喜欢提前计划，这是出了名儿的，在学中文上也是如此。李老师就不无感慨地提到，她的一位当教授的学生，主动提出想用课上1个小时的时间来专门整理学习资料。黄老师也特别提到：“对于课程进程目标，要注意对学生有明确交代。”

汉语教师的事业线

就业市场小、工作地点分散、教师专业度不一 – 这是中文教师职业的在瑞士的现状。那老师们是否看好中文教学在瑞士的前景呢？

李老师思量了一下说：“前景乐观与否，我不太敢说，我没有明确的感觉中文教学是否可以在学校广泛推广，但总是会有对中文感兴趣的个人来学的。”

  

黄老师分析说，虽然与邻国相比，瑞士汉语教学目前进程与热度较慢，但这与瑞士国情以及民族性有关：瑞士每个州外语政策都大不相同，彼此难以取得意见一致；另外，瑞士民族性谨慎，主张外语学习应长远规划，而非赶热潮昙花一现。“我对未来瑞士汉语教学是谨慎乐观的，虽然要努力的还很多，但我相信瑞士一旦正式开展汉语教学，一定会推出周全可行的教学制度，”她说。

不离讲台

前景光明也罢，前途未知也好，3位老师都不会离开讲台。

黄老师说：“教中文是我的全部重心，我整天备课、看书、研究教材、很疯狂-这是我梦想的事业，不是打工。”

而李老师的最大的梦想是一边在高等教育水平进行教学，一边做语言研究工作，她说：“我想把自己的实践经验理论化、系统化- 也许以后自己开学校，可以把教学经验推广开来。”

如今已经有8年教龄的周老师虽然另有别的工作，但从没停止过教学，她说：“教中文是一份让人满足的工作，为老师提供很大的发展能力的空间。教学中，我既是导演又是演员，用心做就有成果，成果就是学生的进步。每年开学，一见到新学生们一脸的好奇和期待，我就知道，自己是放不下‘教中文’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