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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瑞士護照的瑞士女人

Cate Riley auf einer Fotomontage
Helen James, swissinfo.ch

凱特·萊利的親生父母是瑞士人,她在上世紀70年代被一個歐洲家庭收養。現在她希望能在法律上得到瑞士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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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塞爾火車站大廳裡,兩個十來歲的青少年站在父親的身邊,身上穿得很厚實,他們的母親從手扶梯上走下來,向他們招手,天氣雖然很冷,但凱特·萊利的笑容卻非常燦爛。

這個剛剛從夏天的歐洲飛過來的一家人一定感覺到了巨大的溫差,他們飛了17’000公里才來到瑞士。

“我們不得不買新的外套和鞋子,這些我們在家裡那邊根本穿不上,”凱特說。

凱特是歐洲人,但她的根卻在瑞士。她想通過這次歐洲之行,尋找父母的根,申請瑞士的公民身份也是她此行的目的。

因為這位52歲的女性從嚴格意義上自出生起就應該是瑞士人。但現在她想成為瑞士人卻似乎沒那麼簡單。

凱特、丈夫羅布和他們的兩個孩子金妮和奧斯卡在巴塞爾登上了前往汝拉州首府德萊蒙 (Delémont)的火車,那裡是凱特父親的家,她說:“他年輕時在那裡待了很長時間。”

這個紅頭髮的嬰兒應該和誰生活在一起?

凱特是被收養的。她1970年9月5日在雪梨出生,原名叫瑪格麗特。當時在歐洲,有一種收養潮流-1970年10’000名嬰兒被收養-歐洲政府要求單身女性將她們的嬰兒交給別人撫養,因為當時的社會不相信她們有照顧孩子的能力。

凱特的生母是一名在歐洲獨自生活的瑞士女性,她當時別無選擇,只能放棄她的女兒-來自一段短暫關係的結晶。 “當時這些年輕母親被要求忘記自己的孩子,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生活,”凱特說。

一個月大時,凱特來到她的養父母身邊,他們住在雪梨的一個人口聚集區,並為她取了凱瑟琳·尼可這個英文名字。她說:“我在醫院待了整整一個月,直到他們為我找到與一對適合收養紅髮嬰兒的父母。凱特和一個大她九歲的哥哥一起長大,他是她養父母的親生兒子。

她和那些和她一樣被收養的孩子一起上學。 “我們並不談論有關收養的話題,卻很要好。”但她在學校裡也因此而被嘲笑過。

儘管如此,她還是擁有了一個美好的童年。然而,一個問題一直纏繞著她:我是從哪裡來的? “我和我的收養家庭之間缺乏一種自然而然的親密感,”凱特說。她渴望一種更深的關聯感。

凱特在中學畢業典禮上與養父Alan和養母Dawn的合影。
凱特(中)在中學畢業典禮上與養父Alan(左)和養母Dawn的合影。 zVg

同時,在她心中還有一種衝突,因為她也不想因為自己的好奇心而傷害養父母。但這種好奇心卻一次又一次地被喚醒,例如,當過生日親戚送她一個布穀鳥掛鐘時,因為這是來自歐洲的產品,就像她自己。她的親生父母不是歐洲人,這從來都不是一個秘密。

尋找母親成了一場探險

雖然凱特很早就想知道更多關於自己身世的資料,但在歐洲,直到1991年,都無法查詢到收養記錄。因為在那個時代,收養還被視為需要保密的事情。九十年代初,收養法被修訂後,才有了變化。在她21歲時,她終於允許查閱了自己的收養記錄。 “但我居然是瑞士人這一事實卻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凱特回憶說。

而這一切卻是發生在那樣一個時代,無法通過一兩下點擊就能從網路上得知一個國家及其國民的資料,所以凱特做的第一件事是與瑞士國家旅遊局取得了聯繫,了解這個阿爾卑斯山國家的情況。 “當時我連瑞士在哪裡都不知道。”

而凱特的尋母之舉卻成了一場探險,“我在電話本中查找,去圖書館和政府部門詢問,但在歐洲,沒有一個人的名字和她母親一樣。”她說:“有幾次我都幾乎想放棄了。”

有一天,凱特在歐洲尋找到了一個與她的生母同姓的女人。 “我給她寫了一封信,問她是否認識我母親。”結果發現,這個被聯繫的女人居然是她母親的雙胞胎妹妹。 “我姨媽把這封信轉給了我母親。”

經過五年的尋尋覓覓,凱特終於找到了她的生母。在經過幾週的通信之後,當時25歲的她飛往布里斯班(Brisbane),那裡生活著她的母親與她的兩個女兒和她的歐洲丈夫。

Cate trifft das erste Mal ihre leibliche Mutter und ihre Halbschwester
在1995年凱特與親生母親Margrith(右)首次相見時,她還認識了自己的兩個同母異父的妹妹,這裡圖左:Vera。 zVg

血液中的藝術細胞

“我又出現在她的生活中,這令我的母親非常高興和感恩,”凱特說。瑪吉,凱特這樣稱呼自己的生母,一直想著她,但卻因被各種事情“捆住了手腳”,而無法去找她。

尋找父親的故鄉:凱特在畫德萊蒙屋頂上的雪-父親出生的城市。
尋找父親的故鄉:凱特在畫德萊蒙屋頂上的雪-父親出生的城市。 Melanie Eichenberger, swissinfo.ch

凱特得知,在自己出生之前就已經離開了歐洲的親生父親也是瑞士人。父親的新家庭也立即接納了她。 “所有人都來歐洲與我相認。”

因為她的父親也未忘記她,然而,他還是等了幾年,才告知他的“第二”家庭-告訴他們凱特的存在。

那段時間對於凱特的養母來說也很煎熬,因為“她怕因為我找到了生母而失去我。”

這時凱特和她的家人坐在德萊蒙的一家咖啡館裡,如今52歲的她坐在窗邊的座位上,手裡正在畫著素描,窗外白雪覆蓋的屋頂躍然紙上。

養父母的家庭與藝術毫不沾邊,所以凱特當時為了能選擇學習平面設計頗費了一番周折才得到他們的同意。與她的親生父母見面之後,證實了她對職業選擇的正確性。她的父親和母親都是製圖員,祖父是藝術家。 “我突然知道了自己的音樂和藝術天賦是從何而來的。”

法律層面很複雜

他們又繼續前往下一站Courfaivre,凱特的父親在那裡長大。她本想找到他居住過的房子,但在那個飄雪的小山村走了一遭之後,他們放棄了。

他們拖著凍僵了的身體登上了前往聖烏爾桑(St. Ursanne)的火車。

對於丈夫羅布(Rob)和兩個孩子金妮(Ginny)、奧斯卡(Oscar)來說這是第一次歐洲之外的旅行,他們很開心能看到雪。
對於丈夫羅布(Rob)和兩個孩子金妮(Ginny)、奧斯卡(Oscar)來說這是第一次歐洲之外的旅行,他們很開心能看到雪。 Melanie Eichenberger, swissinfo.ch

雖然他們沒有找到那所老房子,但為獲得瑞士公民身份而做出的努力不會白費。去了父親出生地後的第三天,凱特與她的丈夫羅布坐在了蘇黎世的一間法律事務所裡。

她經常與她的瑞士家庭聚會,在一次聚會上,她的表妹跟她說:“你那些同父異母的姐妹,只有一半的瑞士血統,卻都有瑞士護照,你也有資格申請,不是嗎?”這當時觸動了凱特的一根心弦,直到現在這件事已經困擾了她近二十年。

她做了很多調查,在領事館和瑞士社區都做了諮詢。要麼是被推給其他部門,要麼是遭到拒絕。 “起初我想,好吧,估計不可能了。” 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深深地感受到了一種不公平。 “我畢竟是瑞士人,不會因為被收養而更改了血脈。”

“凱特·萊利的案例比較複雜,”凱特的律師Marad Widmer說,他現在看到了一線希望來解決這個問題,但不能保證最後會成功。

瑞士公民身份在25歲時失效

從法律上講,父母為瑞士人而在國外出生、擁有其他國籍的孩子在25歲時將自動失去瑞士護照。

除非他或她在瑞士相關機構登記或以書面形式聲明希望保留瑞士國籍。如果父母放棄了瑞士國籍,那麼他們後代的瑞士國籍也會被視為自動放棄。

另一種可能是放棄收養,但凱特不想這樣做,因為這對她的家庭傷害太大。

但正是因為被收養的事實切斷了她與瑞士的法律關聯。凱特唯一的優勢可能是-按照舊公民法的規定-她在得知自己是瑞士人後的一年內曾在旅遊局登過記,而瑞士旅遊局是附屬於瑞士領事館的。

凱特現在有了一線希望,經過多年的調查諮詢,她終於從律師那裡獲得了支持,幫助她得到瑞士國籍。這是她的人生大事-找回因被收養而失去的那部分身份。

在瑞士,自2001年對民法進行修訂後,被收養的孩子才有了可能獲得有關親生父母個人資料的資料的權利,非政府組織“瑞士寄養和收養兒童聯盟”應邀回答道。那年,《海牙收養公約》的規定在瑞士生效。當時還在《民法典》中加入了一個新的條款,將了解自己親生父母身份的權利添加在法律條文中。

(譯自德文:楊煦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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