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瑞士侨民是最自私的人，没有之一“
瑞士境内围绕海外侨民的养老金问题展开的讨论显示，瑞士人对海外侨胞的好感正在逐渐消失，但瑞士人对海外侨民的指责真的有道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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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份，瑞士人对海外退休侨民的不满情绪已经有所显现，在关于发放第13个月养老金(AHV)的辩论中，有一个观点赢得了大部分人的支持：有人说，瑞士人在国外领取的养老金具有更强的购买力，所以国家不应该为生活在海外的退休侨民支付额外的养老金。
几天后一个数据图表将这种不满情绪推到了沸点，这张图表显示，生活在国外的瑞士人比国内的瑞士人更支持发放第13个月养老遗属养老金(AHV)：80%海外瑞士侨民赞成领取第13个月养老金。
一月中下旬，就在瑞士人民党(SVP)因全民投票进行集会的前一天，瑞士广播电视集团SRG公布了投票的民调结果，该结果与图表显示的如出一辙。
瑞士海外侨民遭抨击
调查结果公布的当天，右翼出版商马库斯·索姆(Markus Somm)在他的播客中宣泄了他的不满。他以一句：“海外瑞士人是最自私的人，没有之一，”作为播客的开场白。
索姆的播客”Bern einfach”(伯尔尼简报)有数千名听众，其中不乏众多有影响力的右翼政治家。索姆实际上是中间党派瑞士自由民主党的成员，但他对左翼瑞士人民党高层有很大影响力。
“他们应该为这种做法感到羞耻。“
出版商马库斯·索姆(Markus Somm)
1月26日，索姆牵头开启了针对海外侨民前所未有的“炮轰”模式，他是这样说的：
“能让他们保留瑞士国籍都已经够出乎意外了，这些人很可能已经在德国生活了40年，或许已经与瑞士毫无关联了。他们不交税，但却心安理得地领取AHV养老金。(生活在国外的瑞士人可以缴纳很少的养老遗属保险金AHV)。这样，他们就可以在退休后，除了领取德国养老保险之外还领取瑞士的AHV养老金。他们应该为这种做法感到羞耻。我一直把他们当作优秀的爱国者，但他们现在这种榨取瑞士、榨取瑞士工薪阶层和瑞士纳税人的行为，是不能接受的。”
索姆的播客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在第二天瑞士人民党的集会上，戴安娜·古特亚尔(Diana Gutjahr)在发言时，将海外退休人员冠以“海外奢侈养老者”的称号，她说，国外的养老金领取者将是第13个月AHV养老金的主要受益者。
这在人民党内部产生了影响，最后瑞士人民党的议员代表们明确决定，针对这项议案投反对票，几周前，该党内大部分人还是准备投支持票的。
连带反应？
为什么瑞士人会突然如此痛恨自己的同胞呢？在反对发放第13个月AHV养老金提案的投票宣传中，海外瑞士人沦为被攻击的靶子，这好像是一个连带反应。
瑞士人民党的宣传策略是首先利用“外国”效应，尤其提到，瑞士养老金在国外的高购买力，就像发言人戴安娜·古特亚尔所说的：”国外的养老金领取者受益于坚挺的瑞郎和较低的生活成本。”
瑞士人民党估算，在土耳其或马其顿，瑞士的养老金的支付能力要高出数倍，但人民党举例的这两个国家并不是典型的瑞士人的移民国家。
“人民党将炮火对准外国人”
宣传最初瞄准的是领取瑞士养老金的外国人–那些在瑞士工作过，回原籍国养老的外国人。媒体网站chmedia.ch上周写道：“人民党将炮火瞄准了外国人。”
然而，实际上外籍领取养老金的人与在国外领取养老金的瑞士人之间没有本质区别，因此海外侨民一直处在诟病的范围内。是马库斯·索姆首先在他的播客中将矛头指向了海外瑞士人。
而如下图所示，流向国外的养老金主要是发放给回国养老的外籍工人。
退休的海外侨民领取的AHV养老金只占其中的一小部分，2022年这个数字为1.52亿瑞郎。
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内的AHV养老金支出近些年都在增长，国外的增长程度并不比国内的更大；AHV养老金公司的总预算也在增长。因此，如果人民党说：“越来越多的AHV养老金流向国外”时，同样也可以说：“国内这笔养老金的支出越来越多”。
然而，海外瑞士人现在也必须针对人民党的“攻击”而为自己辩护，《星期日报》将之称为“人民党的攻击”(SVP-Bashing)。
来自议会团体”海外瑞士人”的压力
不无讽刺的还有，人民党发起反对发放第13个月AHV养老金宣传的幕后推手居然是国民院议员玛蒂娜·比尔彻(Martina Bircher)，她是议会“海外瑞士人”团体的联合主席。
她本来是为海外瑞士人争取福利的，支持一项改善医疗保险服务的请愿。
但现在，在这次宣传运动中，再也感觉不到她对海外瑞士人的热心，她改口说：“在国外领取养老金的人是占大便宜的人。”
她告诉瑞士资讯SWI swissinfo.ch，这是指那些海外瑞士公民和那些外国公民。比尔彻将在我们下一期Let’s Talk节目中对此进行详细解说。
一月底，瑞士媒体《20分钟》报道了玛蒂娜·比尔彻针对海外养老金的宣传，该媒体希望从读者那里了解，支付给海外瑞士人的养老金是否应根据瑞郎在他们居住国的购买力来进行调整。
结果如下：
11’000名德语区瑞士人参加了调查，结果显示，至少有一半的人对于住在国外的瑞士退休人员拥有现在的生活水平没有意见；但也有超过40%的人希望能削减这部分人的AHV养老金。
7个瑞郎中的1个
瑞士覆盖面最广的媒体居然向读者提出了这样的问题，这无疑表明，瑞士人对海外瑞士人的好感不再是那么理所当然了。
但对他们的“攻击”是否真的合情合理呢？瑞士资讯SWI swissinfo.ch在3月3日AHV提案的宣传活动开始时就在报道中提及，人民党只将海外养老金作为焦点，但并未考虑到其实海外这部分只占AHV养老金支出的很少一部分。人民党的数据–几乎每3名AHV养老金领取者中就有1人居住在国外，也是正确的，如图所示：
然而，同样也是事实的是，并非每3个瑞郎中就有1个流向国外，而是只有养老金总额的13.5%流向国外，即每7瑞郎中才有1瑞郎。
这是因为海外瑞士人领取的养老金的平均水平要低得多。这一点可以从AHV养老金保险公司支付的总金额中推断出来： 支付给国外退休人员的养老金约为国内人养老金的一半。也就是说居住在国外的人领取的养老金很低。
许多人到了退休年龄才移民
海外瑞士人组织主席阿丽亚娜·鲁斯蒂切利(Ariane Rustichelli)表示：“许多海外瑞士人领取的养老金并不高。”
许多人移民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在瑞士的养老金几乎不足以维持生活，她说：”我们看到这样的趋势，越来越多的瑞士人在达到退休年龄后才离开瑞士。”
他们交了一辈子的AHV保险金，完全有权获得这笔养老金。鲁斯蒂切利说：“他们和其他人一样，按缴纳金额的比例领取养老金。”此外，根据鲁斯蒂切利的说法，他们并未造成任何医疗保险或补助金(Ergänzungsleistung)的额外费用。“因此，我看不出自私在哪。”
“瑞士人开始对付自己的同胞，这令我感到非常担忧。”
阿丽亚娜·鲁斯蒂切利(Ariane Rustichelli)，海外瑞士人组织主席
无论瑞士选民在3月3日做出什么决定：海外瑞士人或许都将成为瑞士的一个话题。一方面，人们将密切关注海外瑞士人在这次有关第13个月AHV养老金投票中的选票比例。
另一方面，现在右翼人士已经公开针对允许海外移民保留公民身份和选举权提出了批评，那么从长远来看，这种声音显然不会很快消失。
下一个议题：儿童补助
而目前，下一个争论话题也已经显现：儿童补助金。这也是大量资金流向国外的一个渠道–主要领取者是那些到了退休年龄又有了孩子的父亲，或者是那些被新娶来的女人带来的孩子们。
这涉及2.3亿瑞郎，其中三分之一流向国外。现在国民议会负责此事的委员会刚刚决定取消这笔补助。
80万海外瑞士人在此又成了被攻击对象，阿丽亚娜·鲁斯蒂切利表示：“瑞士人开始对付自己的同胞，这令我感到非常担忧。”
她想知道，在她的家乡是否正在上演一场反对海外侨胞的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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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自德文：杨煦冬/d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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