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蘇黎世紅燈區：長街

蘇黎世長街區色情影院的霓虹燈​​廣告 KEYSTONE/Ennio Leanza

蘇黎世老城區一向是國內外旅客最喜愛的景點。當旅人身處於幾百年的建築之間，穿梭於蜿蜒的小巷弄內，無一不受古老的氛圍所感動。不過，就在人們沈浸於慈運里(Ulrich Zwingli)引領宗教革命或達達主義藝術家發起反藝術運動的歷史情懷時，有時很可能被瞥見的脫衣酒吧霓虹燈或裸照櫥窗給打斷了思緒。甚至，如果你在對的時間走入對的巷弄，便有機會遇見阻街女郎。

瑞士是一個性工作合法的國家，而且蘇黎世的性產業頗具規模，城內的妓院、脫衣舞吧與按摩店大都集中於老城區的尼德多夫(Niederdorf)、長街區(Langstrasse)及西荷爾碼頭(Sihlquai)。在尼德多夫，街頭賣淫是被允許的，其中贊合林格街(Zähringerstrasse)和黑林葛街(Häringstrasse)是著名的街女站壁區。在阿爾特斯施戴藤(Altstetten)， 蘇黎世政府更設置木製「性箱」供性工作者和嫖客使用。

許多蘇黎世的性工作者來自東歐。尤其，自從瑞士和歐盟簽訂「人員自由移動協議」，2008年起歐盟與歐洲自由貿易聯盟(EFTA) 人員可以自由移動進入瑞士工作或居住以來，不少東歐性工作者受高薪吸引，前往瑞士謀生。在西爾碼頭，她們大都來自匈牙利；在中央廣場和鹿廣場之間的尼德多夫，保加利亞女性是多數；贊合林格街多為羅馬尼亞人。(每日導報文章 德外部链接)

蘇黎世長街區的历史

每每談論蘇黎世的紅燈區，便不得不提及長街區。瑞士第一大城可劃分為十二個大區(Kreise)，長街區便隸屬於第四區的三個小區(Quartiere)之一。它也泛指連結利馬特廣場(Limmatplatz)長街左右兩側的條狀區域。其中，布勞爾街(Brauerstrasse)、厚荷樂街(Hohlstrasse)和長街構成的三角區塊被稱做「百慕達三角」(Bermudadreieck)，帶有神秘的意味。

對當地人來說，第四區又稱「外西荷爾」(Aussersihl)本身即是一個奇特的地方。傳言因為過去那兒設置了專門拋棄動物屍體的坑洞，所以有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綽號，叫「動物死屍區」 (Chreis Cheib)。很明顯的，那裡曾經是蘇黎世的邊城地帶，因而成為以城市工作維生但又負擔不起高房租的外國移工的家。

早在19世紀下半葉，眾多從事建築和鐵路工程的義大利季節性移工便在現今的第四區居住。1896年夏天，那兒甚至爆發「義大利人騷亂」(Italienerkrawall)，為當時下層階級的代表性抗爭事件。因為這個原由，傳統上第四區是聚集外國人的區域，外籍人口密度特別的高。2017年蘇黎世市整體外國人的比例大約為32.4%，第四區有37.8%，而長街區更以高達 39.1%的數據居冠。(蘇黎世的街區分配 德外部链接)

白天的長街區

來到長街區走逛，便能立即感受濃厚的異國風情。這與建築風格無關，而是關乎當地居民及商家所呈現的樣貌。隨著時代的變遷，這裡不再只是義大利人的天下。現今長街最重要的外籍居民來源國分別為德國、義大利、葡萄牙、西班牙和塞爾維亞、蒙特尼格羅及科索沃。除了大量的外國人口，此地還有南美、南亞和非洲商店，方便外國人把薪水匯回家鄉的外幣兌換所，各式各樣的異國餐廳，以及散落其間的色情場所。

白日長街區散發著平淡簡單的生活氣息。畢竟這裡也是住宅區，當地人如瑞士一般居民搭乘大眾交通工具，進出辦公大樓、商店或餐廳，擁有一般的生活日常。此時，街角的妓院、色情電影院和脫衣舞吧大都大門深鎖，在大城市的庸庸碌碌中隱遁。如果不特別留意招牌文字以及櫥窗圖片，初次拜訪的旅人很可能在未察覺的情況下與它們錯身而過。

蘇黎世長街區一角 瑰娜

夜晚的紅燈區

不過，紅燈區的作息是很「台灣夜市」的。白天這兒氣氛平靜，進進出出的通常是當地居民或過路的旅人。但是每到夜幕低垂時，原本關閉的酒吧、餐廳、舞廳與妓院紛紛開始營業，眾多饕客和尋歡客便湧入此地找樂子。

當瑞士大多數的鄉村或城市安靜下來，進入休息狀態時，長街區才剛伸起懶腰在梳妝鏡前塗抹彩粉，亮麗登場。夜裡，炫目的招牌燈與霓虹光妝點著城區，各色人種和多國籍人士穿梭其間，那熱鬧喧嘩的樣子好似一座不夜城。每次我在緩慢行駛的汽車裡透過玻璃窗觀察這裡的一切，總會被眼前的光景所吸引，捨不得眨眼錯過任何景象，更在心裡頭自問：「這裡是瑞士嗎？」

我也曾經在長街區夜行。某晚，我和先生在前往停車位的路程中行經厚荷樂街一家色情俱樂部。這棟以黃綠兩色油漆的邊角建築曾經發生警察賄賂案，而前老闆更是惡名昭彰的「紅燈區國王」。當時，俱樂部門外打著燈光，男女三五成群喝酒聊天，語笑喧闐。仔細一看，女人各個腳踩高跟鞋，穿著緊身短洋裝，而且就算光線不足也無法掩飾她們過濃的妝彩。雖然，我快步與他們擦肩而過，卻深刻感受了「賀爾蒙及酒精濃度破表」的奇異氛圍。

當地居民的看法

瑞士人對長街區有什麼印象？有的人對長街區抱持負面觀感。例如，32號公車是行經長街最重要的大眾運輸工具。因為長街的形象有點兒骯髒，所以當地人便戲稱32號公車Dirty-Two，而不是Thirty-Two。由於犯罪率較高，毒品交易興盛，有的人更把此地與危險劃上等號，視為夜晚不得踏入的禁區。

不過，對部分瑞士居民來說，當地餐廳、酒吧與舞廳林立，是享受夜生活的好去處。這裡開設眾多異國餐廳，饕客不用出國便能品嚐道地的異國料理。而且，排除那些色情場所，長街區的酒吧氣氛熱鬧。這些瑞士居民並不認為長街區是危險的地方，反而認為來這兒吃飯或喝酒進行社交活動很有意思呢。

真實的瑞士不只有壯麗的湖光山色或清純的阿爾卑斯山少女，也是一個性工作合法，包容多元文化的國家。無論在蘇黎世老城區或白日生活氣息濃厚的長街區，色情產業都可以找到生存的空間。瑞士人的思想一向開放又具有包容心。16世紀慈運里引領宗教改革，1916年一群流亡藝術家發起反藝術的達達主義運動，而我也在當代的長街區看見了他們開放的心。

作者：瑰娜 Facebook外部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