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人从没当过奴隶主?并不是
瑞士法语广播电视的播客节目"我们的奴隶"调查了瑞士和奴隶制复杂的历史关联。节目通过参阅独家档案,采访历史学家和收集奴隶后代证词,再现了瑞士历史中鲜为人知的一个角落。节目还强调了一点:联邦政府对自身责任的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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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任瑞士联邦主席的多丽丝·洛伊特哈尔德(Doris Leuthard)在2017年访问贝宁时曾说:”我很高兴瑞士从未参与过奴隶制或殖民化历史。”瑞士政府一直否认与可怕的奴隶制有任何牵连,但目前的历史研究却揭示出截然不同的事实。
尽管瑞士从未拥有过殖民地,也没有过奴隶船队,但其商人和金融家却积极参与了大西洋奴隶贸易:殖民区的瑞士人曾经剥削被奴役者,瑞士雇佣军也参与过镇压奴隶叛乱。瑞士法语电视台记者Cyril Dépraz在经过两年的深入调查之后,在其播客中回顾了这段藏在阴影中的历史。
>> “我们的奴隶”播客片段(法):
瑞士小镇Yverdon的奴隶?
节目首先将我们带到沃州小城Yverdon:那里可以找到关于Pauline Buisson-一名来自海地的非洲女奴-的历史片段。她在18世纪末被”主人”David-Philippe de Treytorrens带到瑞士,在Entremonts别墅作佣人。
为数不多的几位历史研究员曾试图详细追溯她的一生。其中包括历史学家Caroline Arni和Jovita de Santos Pinto-后者是一位专门研究瑞士黑人、女权主义和后殖民问题的历史学家。”作为一名女佣,Pauline Buisson附属于他人,无权自由行动……也没有国籍。”
Pauline的儿子Samuel Hippolyte Buisson出生于瑞士,由于他的出身和母亲的身份,他也从未加入瑞士国籍。档案中收录了关于Samuel抚养费纠纷的信件及诉讼记录。
>> Cyril Dépraz的采访片段(法):
伯尔尼和苏黎世扮演的角色
从16世纪到19世纪末,作为大西洋奴隶贸易的一部分,超过1000万非洲男女被贩卖到美洲。鲜为人知的是,瑞士的一些城市也曾涉足奴隶贸易。
尤其是伯尔尼和苏黎世:这两个城市将公共资金投入了”南海公司”(Compagnie des mers du Sud),这是一家从事奴隶贸易等活动的英国公司。该公司垄断了西班牙美洲殖民地的贸易。
“(南海)公司的性质或形象如何并无所谓,他们感兴趣的是回报。不存在道德障碍。”
奴隶制经济问题专家、历史学家Bouda Etemad
奴隶制经济问题专家、历史学家Bouda Etemad认为,瑞士城市非常清楚英国公司不光彩的活动。”(南海)公司的性质或形象如何并无所谓,他们感兴趣的是回报。没有道德障碍。”他在播客“我们的奴隶”中讲到。
Bouda Etemad、Janick Schaufelbuehl及Thomas David合著了《瑞士和黑奴贩卖》(La Suisse et l’esclavage des Noirs)一书。Thomas David指出,根据苏黎世进行的一项调查,该市在财政层面上参与了总共超过3.6万名奴隶的贩卖。
>> 瑞士电视台法语新闻”19h30″对播客”我们的奴隶“进行报道(法):
巴西的瑞士殖民者
除了财政方面之外,联邦当局对成千上万瑞士海外殖民者的蓄奴行为究竟了解多少?对此又持何种态度?答案可以在1864年联邦委员会向议会国民院提交的、关于”在巴西的瑞士人“的报告中可见一斑。必须提及的一点是:当时,几乎所有欧洲国家都已废除奴隶制。
这份档案文件首先表明,瑞士政府完全了解在巴西存在蓄奴的瑞士殖民者。政府甚至知道一个奴隶的价格:在4000至6000瑞郎之间。
“瑞士议会首次关于奴隶制问题展开讨论。政府承认,瑞士人不仅在巴西,而且在古巴和北美都参与奴隶交易。这些瑞士人包括种植园主、商人和手工业者。”历史学家及激进分子Hans Faessler解释道。
“当时的观点是,参与奴隶贩卖不是暴力,对奴隶主采取刑事制裁才是暴力。”
Hans Faessler,激进历史学家
报告的另一个关键要素在于:联邦委员会声明,奴隶制不牵扯任何犯罪。持有奴隶在报告中被描述为”是有利于巴西瑞士移民的事情”。”剥夺瑞士殖民者合法获得的部分财富,这与我们的道德和正义观念背道而驰。”报告中写道。Hans Faessler指出:”当时的观点是,参与奴隶贩卖不是暴力,对奴隶主采取刑事制裁才是暴力。”
>> 瑞士法语电视台关于巴西瑞士殖民者历史的报道(法):
棘手的赔偿问题
伯尔尼和苏黎世对奴隶贸易的资金投入也引出弥补过失的后续问题。Bouda Etemad解释说,要求赔偿是合理的,但实际操作却异常复杂。”最大的难题是:应向谁索取赔偿?怎样的赔偿?是声明还是道歉?抑或其他形式的补偿?”Etemad举了一个例子:设立一家基金,为那些祖先在原籍国曾是奴隶制受害者的年轻大学生提供助学金。
另一些人则主张,与其对受害者及其后人进行经济赔偿,不如对一切形式的种族歧视-包括结构性和非结构性歧视-予以法律上的严惩。历史学家及奴隶起义专家Aline Helg支持这一观点。她认为,有必要对陈规固念进行系统性地消除。”如今,瑞士法律的实施确实有些滞后。但践行法律极为重要。否则,人们对奴隶制的成见就会长期存在。”
“最大的难题是:应向谁索取赔偿?怎样的赔偿?是声明还是道歉?抑或其他形式的补偿?”
奴隶制经济问题专家、历史学家Bouda Etemad
播客采访的所有专家都认为,赔偿是必要的;但同时,许多人对向奴隶制的直接受害者支付赔偿金的方式持怀疑态度。但观点激进的Hans Faessler坚持认为,受害者的后代也是受害者,因此有必要对他们给予经济赔偿。他为此专门成立了”瑞士奴隶制赔偿委员会”。
“瑞士和其他殖民国家一样,从奴隶制和殖民主义中获利。为此,有必要对仍然存在的殖民主义受害者进行赔偿和弥补”。Faessler说。
Maria Aparecida dos Santos和Roberto Carlos Rodriguez都是瑞士殖民者家奴的后裔,记者Cyril Dépraz在巴西一个名为 “海尔维第亚”(Helvecia,瑞士联邦拉丁语名)的村子里见到了他们。他们是瑞士奴隶主历史的鲜活见证。
(编译自法语:郭倢/x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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