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Meta放寬審核-言論自由是一項人權，但“絕對的言論自由”不是
Meta(原名Facebook)公司在美國放寬審核政策，終止了旨在識別和處理錯誤訊息的“第三方事實查核”計劃，同時啟用“社群筆記”模式進行內容管理。專家表示，這是該公司與川普政府之間的默契之舉。面對“絕對的言論自由”，聯合國和歐盟怎樣捍衛人權？
阅读本文简体字版本请 点击这里
相关内容
时事通讯：瑞士媒体里的中国
Meta公司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在1月7日發布的一段視頻中說：「在言論自由方面，是時候回歸我們的本源了。」這位世界第三大富豪提到，曾多年“承受著政府和傳統媒體的壓力”，而現在，標誌著“文化轉折點的新時代”開始了。藉著川普1月20日就職的機會，祖克柏也宣布將實施一系列旨在抵抗「審查」的措施，重點在於Facebook和Instagram平台。
雖然上述變化目前只涉及美國，但已引起國際社會的強烈反應。人權組織尤其擔心這些變化會對本已弱勢的人群產生負面影響。
祖克柏表示，他的公司將“擺脫”權威媒體公司(包括法新社在內)的事實查核員。他認為上述媒體機構的視角“過於偏頗”。取而代之的將是一個“社區評級”系統，操作類似於伊隆·馬斯克(Elon Musk)運營的X平台-在該系統中，對不妥內容進行評判的是平台用戶本身。
位於加州的Meta公司也將改變審核操作方式。從現在起，只有「非法」或「嚴重違反」集團政策的內容(例如，恐怖主義或剝削兒童)才會被自動刪除。其他「與主流言論脫節」的違規資訊則必須由網友舉報才會被刪除，尤其是與移民或性別相關的內容。
真實的威脅
紐約非政府組織“人權觀察”(Human Rights Watch)負責技術和人權事務的副主席狄波拉·布朗(Deborah Brown)說：「這是一個極其魯莽的決定。我非常擔心這個項目會對全世界的人權產生影響。我們知道，錯誤信息會煽動暴力、仇恨甚至種族滅絕。」
Meta旗下的平台(包括Facebook、Instagram、WhatsApp和Threads)影響力巨大。該公司稱，近40億人-相當於一半的地球人-每月至少使用該公司的服務。
聯合國、國際非政府組織和各國政府的調查都曾強調，Facebook平台有散播假訊息和仇恨言論的問題，這問題在2016年美國大選和新冠疫情期間尤其嚴重。
最典型的例子之一就是2017年的緬甸危機。作為全國眾多平民唯一的資訊來源，Facebook被用來鼓勵針對羅興亞人的暴力行為。聯合國調查人員將軍隊對這穆斯林少數民族的迫害描述為種族滅絕。最終，Facebook也承認失誤。
狄波拉布朗補充說：「刪除不符合言論自由標準的言論並不能等同於查禁。」Meta集團的新策對仇恨言論的盛行將產生的怎樣的影響？布朗擔心，該集團會在此問題上缺乏透明度。而且Meta也沒有製定管理相關風險的詳細計畫。
少數群體的聲音更加孤立
日內瓦國際關係及發展高等學院博士生、社交網絡時代言論自由問題專家斯蒂凡妮·迪·斯蒂法諾(Stefania Di Stefano)不無擔憂地說：「Meta的決定將對使用其平台的許多人構成威脅。」
在1月初任命與共和黨關係密切的喬爾·卡普蘭(Joel Kaplan)為Meta審核政策負責人後，該公司立即於1月7日修改了其關於“仇恨言論”的審核規定-而“仇恨言論”一詞也被改寫為“仇恨性內容”。
史蒂凡妮·迪·斯蒂法諾認為，措辭更加模糊的新策意味著，“如果『主流言論』傳播了對某些類別人群的侮辱，Meta會在其平台上容忍這些內容。這等於放棄了對邊緣化人群的保護”。而受威脅人群-尤其是LGBT+性少數群體、移民和難民等-將面臨更大困境。
持續對話
多年來，聯合國一直在努力讓社群網路巨頭們認識到他們在傳播內容方面的責任。而這也正是日內瓦聯合國人權事務高級專員辦事處的「B-Tech」計畫的使命。
該辦事處的人權與數位技術團隊負責人斯科特·坎貝爾(Scott Campbell)說：「很遺憾，在人權領域，我們已經習慣了起起伏伏。Meta曾在反思其人權責任方面投入了大量資源，也取得過切實進展。但它最近的決定讓我們感到非常擔憂。」
Meta公司於2016年推出了事實查核系統，以應對面臨的錯誤資訊醜聞。隨後，該公司成立了一個監督委員會，對旗下平台上的審核決定進行獨立審查，該委員會也曾發布過一份關於人權的報告。
史考特坎貝爾補充說：「我們能做的是繼續對話。」自1月7日以來，他已經與Meta公司進行了一次會談。 「我們表達了嚴重關切。」他說。
Facebook對布魯塞爾
但是，國際人權框架對企業並沒有約束力，因此應由各國政府立法來保障人權。
「我們呼籲各國政府根據其國際人權義務制定相關法規。但這並非易事，」聯合國人權辦事處的斯科特·坎貝爾解釋說，「法律要保障每個人能夠安全地表達觀點-同時也不壓制糟糕但合法的觀點。」
歐洲是該領域的先驅。特別是2022年通過的《歐盟數位服務法》要求社群網路平台打擊錯誤訊息和非法內容。
「Meta老闆的決定首先是政治性的。這是他與川普政府達成的默契，即Meta在內容審核上『自由放任』，作為交換，美國總統將幫助Meta來抵制來自歐洲的任何形式的監管，」日內瓦研究生院科技中心主任熱羅姆·杜貝裡(Jérôme Duberry)說。
Meta公司的事實查核計畫將繼續在美國以外的地區實施，該計畫成本很高。因此，Meta可能會尋求在全球範圍內統一其做法，以節省開支。但是，該集團或將受到歐洲框架規定的限制-後者規定對違規行為處以重罰。
史蒂凡妮·迪·斯蒂法諾說：「關鍵要看，歐盟將『堅定地』還是『靈活地』執行其法規。」在歐洲緊張的政治氣候下，面對奉行保護主義且不按常理出牌的川普，歐洲國家是否會與作為美國經濟重量級人物之一的祖克柏展開拉鋸戰？這尚未可知。
(編輯：Virginie Mangin，編譯自法文：郭倢/dh，繁體校對：盧品妤)
相关内容
通訊訂閱
符合JTI标准
您可以在这里找到读者与我们记者团队正在讨论交流的话题。
请加入我们！如果您想就本文涉及的话题展开新的讨论，或者想向我们反映您发现的事实错误，请发邮件给我们：chinese@swissinfo.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