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瑞士导演想让更多人关注台湾
瑞士伯尔尼籍导演史蒂芬·凯吉(Stefan Kaegi)在他的新戏《这不是个大使馆》(Ceci n'est pas une ambassade)中描述了台湾的境况。这部文献剧于今年3月在洛桑维蒂剧院上演，之后还将继续在欧洲和亚洲巡演。瑞士资讯采访了导演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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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芬·凯吉职业生涯的国际化发展始于2005年的《记忆公园》(Mnemopark)。该剧展示了这位伯尔尼导演的技巧，他执着于文献剧，擅长以一种既诙谐又反讽的手法洞察政治、社会和经济现实。
《记忆公园》利用一个庞大的微缩火车网络所组成的模型，勾勒出一个小瑞士的模样，成为几位铁路模型制作者手中的精巧玩意儿。史蒂芬·凯吉从不缺乏绝妙的隐喻，此后他又编导了众多剧作，对我们所处的世界进行了批判性的反思。
最新剧作名为《这不是个大使馆(台湾制造)》。这部文献剧于今年1月在柏林首演，随后又在维也纳和巴塞尔演出，继本月在洛桑演出后还会在今年接下来的时间里在欧洲巡演。
亚洲巡演也在计划之中，首站定在台湾中央政府所在地台北。该剧将于4月在台湾国家两厅院上演，此即为该院与洛桑维蒂剧院的共同制作。
戏剧预告片：
2022年，史蒂芬·凯吉和他的布景师多米尼克·胡贝尔(Dominic Huber)在台湾住了两个月。二人在那里进行了实地调查。他们采访了当地的企业家、工程师、外交官、艺术家等。他们的想法是为这么不为一个不被认可的自治国家创作一部剧。
瑞士资讯：是什么让您决定去台湾？
史蒂芬·凯吉：之前带着我的戏剧赴台巡演时，我认识了许多当地艺术家。我便如此萌生了编导这样一出戏的想法，并与来自台湾民间的吴建国先生(David)、 郭家佑女士(Chiayo)和王思雅女士(Deby)密切合作，共同完成了这部剧。他们并不是专业的演员，更多的是以见证人的身份，在舞台上抒发他们对自己国家的看法，讲述他们与这座岛的关系。
选择这个题材并非偶然，我想提请公众关注台湾尴尬的外交处境。台湾在全球只有十四个大使馆，因此没有得到绝大多数其他国家的承认。强大的邻居中国正威胁要将台湾重新纳入自己的版图。
瑞士资讯：在这部剧里，您也提到了这个 “强大的邻居 ”及其与西方的关系。您的剧正在欧洲巡回演出，但每个国家与中国的关系各有不同。您是否会根据当地观众的情况对内容进行一些调整？
史蒂芬·凯吉：当然，最终呈现会因国而异。在德国或奥地利的台上说的台词必定不会与法国或瑞士一样。
说得更明白些：我们的剧已经在维也纳和柏林演过。我们会考虑到奥地利知名饮料红牛在中国销量巨大以及中国是德国汽车制造业的最大客户这些因素。因此，我们必须对敏感问题进行一些处理。我们深知，言论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外交事件。
瑞士资讯：这部剧的名字叫：《这不是个大使馆》，而您却在舞台上搭建了一个大使馆。这是否与剧名有悖呢？
史蒂芬·凯吉：想想马格里特(Magritte)的名画《这不是一支烟斗》(Ceci n’est pas une pipe)。画家只不过绘制了一幅画，所以烟斗并不真实。我也是如此，我只不过是模拟了一个大使馆。别忘了，这可是一出戏，一切皆为浮云，大使馆在每场演出结束时都会“灰飞烟灭”。尽管如此，这仍不失为一种反思工具，通过台上的三位见证人之口，提出问题，表达观点。
瑞士资讯：这些见证人代表了台湾社会的哪些侧面？
史蒂芬·凯吉：首先要指出的是，他们并不属于同一代人。吴先生今年 70 岁，是一名退休记者和外交官。在剧里，他代表了台湾的一部分人，他们认为自己在文化上与中国很相近，希望看到两国在一定条件下实现统一。他谴责美国对台湾事务的种种干涉。他的立场与台上的另外两位主演完全不同。
瑞士资讯：她们与他有何不同呢？
史蒂芬·凯吉：30岁的家佑不相信官方外交。她在社交网络上非常活跃，是年轻一代即数字一代的代表，她在多个国家缔结了友谊的纽带，让人们了解台湾。她是民主的坚定捍卫者，希望与中国保持距离。
27岁的思雅是一个珍珠奶茶世家的继承人，她是资本主义制度的拥趸，认为台湾的影响力也取决于中小企业的繁荣。
瑞士资讯：让我们再来谈一下剧名。您把“台湾制造”放在括号里。这有什么讲究吗？
史蒂芬·凯吉：因为这是一种身份上的明示，标志着台湾一路以来经济发展的历程。在上世纪七 、八十年代，台湾生产的塑料玩具家喻户晓，伴随了欧洲孩子们的童年。那是当时台湾的主导产业。如今，这个岛国以生产包括半导体在内的高科技仪器蜚声国际。达成今日的成就，台湾走过了漫长的道路。
瑞士资讯：您有什么特别的信息想传递给瑞士观众吗？
史蒂芬·凯吉：我想突显瑞士和台湾的共同点。从地理上看，台湾岛很小，山峦叠嶂。台湾也希望保持中立，在加入重大国际组织时慎之又慎。因为一部分人同意，而另一部分人则并不情愿。瑞士在加入联合国之前也曾面临同样的两难。因此，两者有相似之处，但遗憾的是：台湾在瑞士没有大使馆。我们之所以排这么一部文献剧，是为了激发一些问题，例如：我们在外交上可以做些什么，才能让台湾得到更多的承认？
“这部剧使我们与一个国家的现实建立了情感联系”
史蒂芬·凯吉
瑞士资讯：您对这个岛国进行了多个侧面的描绘，在美学方面是否也有一些考量呢？
史蒂芬·凯吉：当然，两位女主演所进行的艺术表达也是表演的一部分。思雅擅长音乐，会处理音效。而家佑则是一位出色的摄影师，她将某几场表演现场摄制下来，然后传输到屏幕上。这是借由声音和影像所表达的力量。在我看来，这部剧使我们与一个国家的现实建立了情感联系，与报纸文章所带来的冷冰冰的信息截然不同。
瑞士资讯 : 您采访的台湾人对您的这种尝试感到惊喜吗？
史蒂芬·凯吉：是的。由于他们的国家没有得到官方承认，他们觉得没有人把他们当回事，有时甚至把他们与泰国人混为一谈。这就是他们的无奈。因此，看到一个欧洲人让他们登上旧大陆的大舞台，这对他们来说是弥足珍贵的。
(编辑：Pauline Turuban，编译自法文：中文编辑部/x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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