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進民主也有邊界
對美國總統拜登來說，全球民主高峰會事關巨大的外交聲譽。如今，這個雄心勃勃的計畫正面臨「沉船」危險。 對瑞士的新民主外交政策來說，這倒是個機會。我們的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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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2月，一切到位，準備就緒。第一夫人按下彩燈開關，白宮走廊和大廳裝飾一新的聖誕樹閃亮示人。
在白宮西翼的一間會議室裡，她的丈夫、美國總統拜登在巨型螢幕前安坐。 「歡迎來到首屆世界民主高峰會，」拜登愉快地向來自世界各地的一百多位同仁致意-鑑於疫情，與會者無法親自前往華盛頓。
拜登充滿信心地表示：「民主以及普世人權面臨持續不斷、令人警覺的挑戰，民主需要有積極倡導者。」就在他一年前當選時，其前任便鼓動支持者發起了對美國國會的衝擊，但這次對民主的挑釁最終以失敗告終。
如今，第一次高峰會剛過兩年半的時間，但最初的信心似乎所剩無幾。之所以這麼說，不僅是因為世界許多地方的專制傾向日益嚴重，而且美國最初的雄心壯志也明顯消退。第三次全球民主高峰會即將在韓國首爾舉行，而美國人幾乎不見蹤影，這就是實證。
怎麼到了如此地步？
民主優先，實致分裂
拜登的民主高峰會計畫從一開始就並非萬裡無雲：白宮不僅邀請了瑞士、烏拉圭、加拿大和韓國等成熟穩固的民主國家參與高峰會，也邀請了孟加拉、巴基斯坦和剛果等能為美國帶來利益 的專制國家。
華盛頓卡內基研究所高級研究員Stephen Wertheim認為，喬·拜登犯了和其前任喬治·W ·布希同樣的錯誤：」他將自己的價值觀與軍事手段相結合，並認為自己是在通過捍衛遙遠 的民主國家來團結兩極分化的美國。」Wertheim認為，這樣做的結果適得其反：「『民主優先』令美國更加分裂」。
只有少數美國人認為促進 「海外民主」是重要且正確的。知名的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研究發現，超過75%的美國受訪者認為外交政策的重要優先選項是「保護美國就業」，選擇「促進海外民主」選項的公民只佔20%。
應美國總統拜登的發起和邀請，第一屆民主高峰會於2021年12月8日至10日在華盛頓舉行。這次會議上，100位國家元首和政府首長闡述了他們在國內和國際上促進民主的願景。
2023年，第二次峰會在美國、哥斯大黎加、荷蘭、尚比亞和韓國以多國分會場形式舉行。
第三次高峰會將於2024年3月18日至20日在韓國首爾舉行。會議時程包括 以「人工智慧與民主」為主題的部長級會議、民間社會論壇以及國家元首和政府首長高峰會。
目前，關於未來高峰會的發展進程以及第四屆全球民主高峰會的組織工作，尚無明確訊息。
美國歷史學家Wertheim在《大西洋》雜誌上發表的一篇文章中解釋道，在衝突局勢中，主張「民主優先」的做法往往直接導致事與願違的結果，甚至會加劇海外衝突。
例如在烏克蘭，拜登的「捍衛民主」的言論已將自己逼入尷尬境地： 如果民主是事關重大的核心價值，那麼向烏克蘭民選領導人施壓的想法聽起來就不太站得住腳，就算基輔的確應該設定現實目標或與俄羅斯進行談判。
Wertheim接著說，普丁入侵烏克蘭的主要原因是，烏克蘭因俄羅斯的行動而向西方體系靠攏。無論涉及專制國家或民主國家，這種侵略都是非法且不可接受的。
這位歷史學家認為，美國對以色列在加薩對哈馬斯發動戰爭的態度，以及就台灣問題對中國的立場也面臨類似的挑戰。
Kelly Razzouk是美國總統拜登的全球民主高峰會顧問，同時在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負責民主和人權議題。她在接受瑞士資訊swissinfo.ch採訪時表示，全球民主高峰會已成為促進「政府代表、民間社會和私營部門共同應對當今民主挑戰和機會」的催化劑和平台。
但是，韓國首都的獨立研究中心-東亞研究所-高級研究員Sook Jong Lee透露，正是在上述方面，韓國政府作為主辦方態度消極。
這位社會學家也是此次峰會的共同協調人，受韓國外交部委託協調非政府組織和青年人協會參與民主高峰會的事宜。
首爾不為民間組織的活動提供必要的資源和基礎設施：不僅沒有翻譯服務，而且幾乎沒有可以舉行現場和遠端混合會議的會議室。而最嚴重的問題是：韓國政府不邀請民間社會與會者與政府代表會面。
民主峰會是否有終結的危險？
全球民主高峰會進程是否瀕臨終結？民主峰會最初的活力和動力已經消失殆盡，Sook Jong Lee說：我們不知道第三屆峰會之後將如何繼續，因為許多國家的態度已經變得相當冷淡。
Sook Jong Lee的願望是：如果像瑞士這樣一個有著悠久而有趣的民主經驗的國家能夠在這一進程中發揮更大的領導作用，那將會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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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伯恩，Simon Geissbühler對韓國發出的訊號持謹慎正面的態度。
這位聯邦外交部負責民主外交政策的大使說：「我們希望在未來加強有關民主的政治對話，並開展更多的多邊活動。高峰會可以成為一個有趣的平台，有利於實現我們的外交政策目標。」然而，這種大型活動只有在以結果和目標為導向-即產生具體成果-的情況下才有意義。
Simon Geissbühler認為，瑞士已在很大程度上履行了迄今為止在民主高峰會框架下所做的承諾：在人權領域，我們已經實現了一個重要目標，即成立了瑞士國家人權機構。在數位民主領域，我們支持使用數位平台，例如在一些試點國家推出了「智能投票」投票輔助軟體。
此外，瑞士「為國際公共媒體基金會提供了大筆基金，以透過促進獨立媒體的方式來支持新興民主國家。」大使說。
瑞士積極民主外交政策的良好前提
要想在全球民主促進中發揮更積極作用，瑞士擁有相對有利的條件：2000年的新聯邦憲法包含了相應的「促進國際民主」的民眾授權(BV 54.4)。幾週前，聯邦委員會也通過了瑞士2024-2027年外交政策新戰略，其中將積極主動的「民主外交政策」定為「新趨向」。
摘錄：近20年來，民主國家一直受到來自內部和外部的壓力。全球民主「衰退」、專制主義傾向和政權的擴張以及許多國家對民主自由的壓制和限制日益加劇，這些都是瑞士外交政策面臨的挑戰，必須有系統且連貫地加以應對。
直接民主是瑞士政治特性的核心部分。促進民主是憲法和法律規定的任務。加強民主價值和自由符合瑞士的整體利益。儘管民主自由受阻(或正因如此)，許多國家亟需更多的參與和加強民主體制。有鑑於此，必須更好地利用這些機會並發揮瑞士的潛力和專長。
瑞士與其他國家維持現有的民主促進網絡，並在選定的國家內加強政治對話、民主機構和民主進程。瑞士也與歐洲以外的民主國家進行多邊對話和交流。
鑑於世界民主的艱難處境，瑞士希望強化民主外交政策，以增強世界性的民主復原力。在新立法期開始時，將制定出相應的概念基礎。
資料來源：2024-2027年瑞士外交政策策略
與美國不同，瑞士政府的民主策略得到了民眾的廣泛支持：在2021年的一項抽樣調查中，80%的受訪者認為，因為有著深厚的民主傳統，瑞士注定將成為世界性的民主促進者。
Simon Geissbühler大使透露：「我將率領的規模雖小，但基礎精博的瑞士代表團參加即將在首爾舉行的全球民主峰會。此外，瑞士聯邦主席維奧拉·阿姆海爾特(Viola Amherd)將在峰會上發表演講影片。」
這能否幫助她在白宮的同仁擺脫困境？ 我們拭目以待。
(編按：Mark Livingston；編自德文：郭倢/xy；繁體校對：方常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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