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位孿生：當AI被用於治國理政

一位參觀者在2024年巴塞隆納世界行動通訊大會上測試她的簡化版虛擬心臟。 EPA/Alejandro Garcia

數位孿生技術已被應用於各個領域，現在一位瑞士教授及他的美國同事提出將這項AI技術用於民主制度的變革，旨在加強民主活力。如果他們的設想成真，那麼每位公民的數位孿生體將代替真人參加全民投票，做出決策。然而，將人工智慧應用於政治系統，充滿創意也任重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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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學和工業領域的許多人都對數位孿生技術充滿希望。瑞士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的一位教授和他的美國同事提出了一個設想，希望這項技術也能徹底改變瑞士及其他國家民主制度的命運。

數位孿生體目前已在各行各業中誕生。數位孿生體是一種模擬，它可以參與和體驗其對應實體在現實世界中所做的一切。這項技術的出現靠的是近年來人工智慧領域的創新。

什麼是數位孿生

數位孿生(Digital Twin)是一種虛擬模型技術，透過即時資料和類比技術，創建實體實體或系統的數位副本。這個數位副本可以用於監控、分析和優化其物理對應物的性能和行為。

數位孿生技術廣泛應用於多個領域，例如：

製造業：用於監控和優化生產流程，提高效率和減少停機時間。

醫療：創建患者的數位孿生體，以個人化治療方案和預測健康狀況。

城市管理：模擬城市基礎設施，優化資源分配與緊急狀況。

航空航太：用於飛機和太空船的設計、測試和維護。

透過數位孿生技術，企業和組織可以更好地理解和管理複雜系統，從而提高決策的準確性和效率。

電腦模型雖然存在已久，但直到今天，才擁有了足夠的能力，計算出一對一的模型。數位孿生不僅可以重現模擬物件的歷史，甚至連當時的環境、外部壓力帶來的影響都即時模擬。

醫學領域的數位孿生

在紐約馬拉鬆比賽中，一位選手的心臟就已經有了數位孿生體，科學研究人員事先對其心臟結構和功能進行了掃描，製成模型，透過人工智慧進行訓練。在跑步過程中，這個數位孿生體可以將心臟對壓力的反應呈現出來。

這項研究的目的是測試心臟在特定情況下的反應；對某種藥物或治療的效果，如果數位孿生體能夠提供可靠的數據，它將為醫學帶來革命性的改變。

許多瑞士人也希望數位孿生技術能夠應用於醫學領域。在2023年蘇黎世大學進行的一項代表性調查中，62%的瑞士受訪者對此顯示出積極的態度。

數位孿生能否讓民主更有活力？

但科學家們不僅想在醫學和科技領域引進這項人工智慧模擬技術。鹿特丹伊拉斯姆斯大學(Erasmus University Rotterdam)進行的一項名為Twin4Dem的計畫就寄望於，利用數位孿生技術來提高民主政體的復原力。科研人員用真實數據對捷克共和國、法國、匈牙利和荷蘭的政治體制，包括政府、議會、法院和民間社會進行了模擬，旨在找到民主喪失的原因。

如果知道哪些行為者對民主的喪失負有責任，就能找出理想的建構模式，讓民主更具復原力。

公民的數位孿生體

Twin4Dem計畫的核心是透過數位孿生體來了解民主制度，而一位瑞士經濟學教授則希望數位孿生技術，有朝一日能創造出一種新的民主制度，即所謂的「受支持的民主」。

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宏觀經濟學教授漢斯·格斯巴赫(Hans Gersbach)和他的美國同事塞薩爾·馬丁內利(César Martinelli)希望，每位公民都有自己的數位孿生體。

漢斯·格斯巴赫是經濟研究中心(KOF)的瑞士經濟研究所聯合所長和蘇黎世聯邦理工大學教授。 Keystone / Michael Buholzer

馬丁內利和格斯巴赫將它們稱為「數位孿生公民」。這些數位孿生公民會逐步熟悉它們所對應的真人公民的政治觀點和價值觀，然後依據豐富的實際訊息，作為人工智慧代表，代替真人在全民公投中做出初步決定。

這樣的全民投票將分兩輪進行： 首先由數位孿生公民投票，然後公佈結果進行討論。但這個結果並不會生效，只是為了反映投票狀況。

在針對人工智慧助理的投票發起公眾討論後，真人公民將參加數位投票。也就是說，真人將對他們的數位孿生代表所做的決定進行調整。

“挽救地方民主的方式”

馬丁內利將這種做法稱作「拯救地方民主的一種方式」： 在像瑞士或美國這樣經常舉辦全民公投的國家，公民要做出許多決定，尤其是針對地方和地區層面的議題進行投票時，他們必須要在資訊不充足的情況下做出決定。這也是「因為媒體越來越多地將報道重點集中在國家層級的投票上」。而利用數位孿生技術能夠減輕人們精神負擔。

馬丁內利表示，第一輪投票可以說是「了解情況」。公民們會在這輪投票中了解他們的數位孿生體對資訊的評判，以及人工智慧會構成什麼樣的「大多數」群體，然後再由他們自己做出最終決定。

經濟學家在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的《經濟研究報告》中介紹了這種「受支持民主」的理念。在這種「新型民主模式」中，沒有人可以再說公民太情緒化、太短視、太缺乏資訊；他們缺乏做出明智決定的「必要刺激」這種說法也不再站得住腳。

直接民主會對「世界其他地方」有吸引力嗎？

他們認為數位孿生科技不僅有可能改變瑞士或美國的民主制度，也有可能讓「世界其他地方」對民主制度感興趣。

馬丁內利告訴瑞士資訊，「數位孿生公民」在做出決策時，會顧及到其真人模擬對像也願意了解的資訊來源。當然，也無法確保人工智慧不會受到假訊息或大肆宣傳的影響。不過，馬丁內利認為，訓練人工智慧辨識假訊息和宣傳是完全有可能的。

當塞薩爾·伊達爾戈(César Hidalgo)向瑞士資訊介紹格斯巴赫和馬丁內利的這一理念時說：「我很高興越來越多的人對這個想法感興趣。」

伊達爾戈現在是圖盧茲大學的教授。幾年前，他因一次在TED平台的演講而出了名。他建議用公民的數位孿生體取代政治家來做一個實驗。他認為，這樣的創新在未來會越來越多：「我認為，人工智慧的爆炸式增長，促使人們考慮用數位孿生體來擴大公民的政治參與率，我們應該鼓勵人們在這一領域開動思想、展開實驗。」

自動化和資料安全問題

利用數位孿生公民參與民主的理念似乎是面向未來的，但也有帶來許多問題。有些人可能會擔心，國家掌握太多他們的政治傾向細節。

如果國家掌握了公民政治傾向和價值觀的詳細情況，會引起人們的恐懼。 KEYSTONE/DPA/Bernd Weißbrod

此外，這種「由人工智慧支援的民主」也可能引發恐懼，因為決策將變成自動化： 如果我的數位孿生體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我為什麼還要費心去做其他決定呢？從某種意義上講，人們的政治意識可能會完全依賴「自動系統」。

針對這項批評性問題馬丁內利的回答帶有一定的安撫性。他說，數位孿生體必須「依照各國的製度和規範進行調整」。數位孿生體在投票中所扮演的角色可被想像成一個計票過程。它們可以成為選舉機構的一項基本功能，「一種由選舉機構協調、控制和監督的功能」。

重要的是，即使在民主機制中運用了這種職能，但「最終決定」還是由人類做出的。這意味著，在投票中那些數位孿生體沒有顧及到的因素也可能會起作用，例如情緒。畢竟，每一個政治決定都是帶有感情色彩的。

尚未出現科學刊物

格斯巴赫和馬丁內利尚未就他們的人工智慧提案發表科學論文。「同時也是瑞士經濟研究所聯合所長的蘇黎世理工學院教授格斯巴赫對瑞士資訊強調說：「很明顯，要開發可靠的數位孿生公民並將其引入直接民主，還需要大量的研究。」

格斯巴赫認為，繼續發展民主勢在必行。他在為學術雜誌《社會選擇與福利》(Social Choice and Welfare)撰寫的一篇文章中寫道：“在21世紀的今天”，民主面臨著各種挑戰，“這些挑戰將迫使民主重塑自我”，其中既有數字化和人工智能的挑戰，也有來自專制國家的挑戰。他在這篇文章中介紹了各種形式的民主創新。

沒有數位孿生體的場景想像？

格斯巴赫的民主創新模式之一是「評估投票」(Assessment Voting)，該理念與數位孿生公民的基本思想有異曲同工之處。不過，在這個創意中，參加第一輪投票引發公眾辯論的不是數位孿生體，而是一個隨機抽取但具有代表性的真實民眾群體。這樣，在進行正式投票之前進就可以針對某一具體問題進行討論，而無需數位孿生體的參與。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數位孿生體參與民主的理念很難在瑞士民眾中受到大多數人的接受。

在上述蘇黎世大學關於將數位孿生技術應用於醫學的調查中，87%的人不願意對人體數位孿生體承擔義務。

(編輯：Mark Livingston，編譯自德文：楊煦冬/gj，繁體校對：盧品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