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私人飛機熱潮：「奢華」的碳排放
近年來，私人飛機航班數量及其二氧化碳排放量急劇增加，而瑞士已成為這種高污染飛機的熱門目的地：尤其在冬季，富豪熱衷於乘坐私人飛機飛往瑞士豪華度假勝地。目前全球超過三分之二的私人飛機(1.8萬架)註冊在美國，瑞士和中國私人飛機的註冊數量分別為330和213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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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事通讯：瑞士媒体里的中国
在一月下旬的一個晴朗早晨，一連串的私人飛機穿過被皚皚白雪覆蓋的狹窄山谷，降落到恩加丁機場(Engadine Airport)-這座位於海拔1707米的歐洲最高機場之一，為鄰近的聖莫里茨(St Moritz)和達沃斯(Davos)度假勝地提供服務。
一架來自米蘭的灣流(Gulfstream)飛機降落。隨後，一輛黑色賓士麵包車的司機悄悄迎接幾位乘客下機，然後迅速將他們帶走。緊接著，又有一架來自布魯塞爾的飛機降落，地勤人員將其與另外六、七架待起飛的豪華飛機並排停放。
對這座小機場而言，一月和二月是極為繁忙的月份，有時每天會有30至100架飛機起降。近年來，它接待的飛機數量不斷增加，來自歐洲、美國、巴西和中東的飛機紛至沓來。這座設施較簡單的機場在2023年記錄了近17’300次飛行活動。
上週末尤其繁忙。聖莫里茲迎來了2.5萬名訪客，參加第40屆雪地馬球世界盃(40 th Snow Polo World Cup)。來自阿根廷、英國和西班牙的職業馬球選手參加了比賽，現場觀賽的既有當地居民、貴賓，也有“乘飛機來訪或擁有度假屋且熱愛雪地馬球的人士”，活動公關總監卡蒂婭·格勞威勒(Katja Grauwiler)對瑞士資訊swissinfo.ch表示。
>> 觀看這段視頻，了解私人飛機航班數量飆升的情況及其後果。
在這項比賽前幾天，世界經濟論壇(World Economic Forum)年會在達沃斯舉行。私人飛機將全球3’000多名領導人、商界精英及其他關鍵人物帶到了瑞士。他們先在恩加丁、蘇黎世(Zurich)和阿爾滕瑞恩(Altenrhein)機場降落，然後搭乘直升機前往達沃斯。這次會議成為私人飛機活動的熱點。根據綠色和平組織(Greenpeace)的數據，在2022年為期一週的世界經濟論壇期間，瑞士共迎來了超過1’000次私人飛機降落。
瑞士全年都是著名的私人飛機起降樞紐。由綠色和平組織委託的報告發現，該國的私人飛機排放量佔歐洲總量的近5%，而與2021年相比，私人飛機起飛次數增加了63%。
根據T3交通智庫2024年的研究，2023年日內瓦機場每天接待超過40架私人飛機，使其成為歐洲僅次於法國尼斯機場的第二大私人飛機起落機場。 2023年，巴黎-日內瓦航線和倫敦法恩伯勒(Farnborough)-日內瓦航線均位列歐洲最繁忙的十大航線之中。蘇黎世、錫永(Sion)、格施塔德(Gstaad)和聖莫里茲的機場全年也十分繁忙。
儘管全球僅有0.003%的人口使用私人飛機，但它們是污染最嚴重的交通工具。這些飛機的使用方式及其對環境造成的影響，直到現在才透過一些詳盡的獨立研究被揭露出來。
私人飛機及航班數量持續上升
美國智庫政策研究所(Institute for Policy Studies)2023年的報告顯示，在過去20年裡，全球私人飛機機隊數量從2000年的約1萬架增長到了2022年中期的2.31萬架。從那時起，商務航空領域持續成長，預計到2033年還將有8’100架飛機投入使用。
後疫情時期，私人飛機航班數量急遽上升，尤以美國和歐洲為甚。近期發表於《自然》( Nature )雜誌的一項研究顯示，2019年至2023年期間，共記錄了1’900萬次航班，期間二氧化碳排放量驚人地上升了50%。研究人員計算，2023年這些航班直接排放了1’560萬噸二氧化碳，平均每次航班約排放3.6噸二氧化碳，而2019年的總排放量為1’070萬噸。
根據航空諮詢公司WingX的數據，全球公務機航班在2024年達到了360萬次，比2019年成長了30%。
「我們看到數量一直在持續增長，這表明財富增長是主要推動因素」，瑞典林奈大學(Linnaeus University)的研究員、近期《自然》研究的合著者斯特凡·戈斯林(Stefan Gössling)對瑞士資訊swissinfo.ch表示。
飛機產業的估計顯示，2018年約有256’000名私人飛機乘客，其平均財富達1.23億美元(8.84億人民幣)以上。
美國擁有全球超過三分之二(18’163架)的私人飛機，遠超過巴西(927架)和加拿大(770架)。馬耳他的人均註冊私人飛機數量創下紀錄(每10萬人中有46.5架)；瑞士位居第三(每10萬人中有3.76架)。
在美國和歐洲以外，巴西、中東和加勒比海地區也是私人飛機的熱門聚集地。
休閒短途飛行
前述《自然》雜誌中的研究追蹤了2019年至2023年期間超過25’000架註冊的噴射私人飛機和近1’900萬次私人航班。航班模式分析確認，其大部分用途為休閒旅遊。研究也強調了往返國際高端聚會的航班影響，包括2018年卡達世界盃(1’846次航班)和在阿聯酋召開的聯合國COP28氣候高峰會(291次航班)。
研究人員也發現，一半的私人飛機飛行距離不到500公里，其中有90萬次航班僅用於類似計程車的短程飛行(少於50公里)。在美國，如泰勒絲(Taylor Swift)和凱莉詹娜(Kylie Jenner)等名人因頻繁使用私人飛機進行超短途飛行而受到批評。 T3交通智庫在瑞士也發現了大量短程航班的例子，其中包括從錫永到日內瓦的152次航班(90公里)以及從洛桑到日內瓦的84次航班(60公里)。「只有一個合理的解釋：『空飛』現象，」德國智庫的研究員弗雷德里克·魯道夫(Frederic Rudolph)解釋道。 「空飛」指的是私人包機在從一個機場飛往另一個機場且在重新定位過程中沒有乘客搭乘的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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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好安全带：航空业碳排放即将再次“起飞”
《自然》研究的主要結論十分明確：私人航空正「對氣候變遷影響越來越大」。
私人飛機以其極高的污染水平而臭名昭著。儘管私人飛機出行僅佔全球航空市場的4%，但每位乘客產生的溫室氣體排放量卻約為其他航空方式的10倍。
T3交通智庫估計，典型的私人飛機航班產生4.46噸二氧化碳，這一排放量超過了一位瑞士居民一年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不包括境外排放)。
鑑於其對環境的影響，一些航空業者開始嘗試為客戶提供環保選項，例如在航班中使用「永續航空燃料」或購買碳補償。
新商業模式，讓私人飛機更為親民
最近的科學報告進一步強調了這一行業的持續繁榮-當疫情迫使全球封鎖時，富裕的飛行者紛紛轉向私人航空。不斷增長的需求源於對健康與安全的擔憂，以及對隱私、靈活性和個人化服務的追求。
新的商業模式也使得奢華的私人飛機出行更加普及。擁有並經營一架價值數千萬瑞士法郎的私人飛機可能只有極少數超級富豪才能實現，但如今，透過提供按需包機、會員計畫或部分所有權計畫的公司，乘坐私人飛機變得越來越可能。
戈斯林指出：「我認為使用私人飛機仍然是一項精英專屬的活動，儘管據我所知，對於某些距離而言，包機費用還在合理範圍內。」
針對那些重新定位的“空飛”航班提供低價優惠，也使這一行業更為親民。例如，瑞士公共電視台RTS報道，去年夏天，一趟從慕尼黑(Munich)到日內瓦的單程「空飛」航班，在降價80%後售價僅1’190歐元(約8’798人民幣)。
更高的稅收和更嚴格的監管
歸根結底，航空業-尤其是私人飛機-將繼續成為環保活動家的焦點，他們希望透過更高的稅收和更嚴格的監管來抑制私人飛機的使用，並實現公平競爭。
批評人士不斷哀嘆，與歐洲各地的駕駛人不同，航空公司在燃油上無需繳納任何稅費，機票大多也免徵增值稅。
政策研究所智庫建議，對二手私人飛機徵收10%的稅，對新飛機徵收5%的稅，同時將燃油稅翻倍，對短途飛行徵稅，並對機場基礎設施建設提供資金支持。
另一些人則偏好更引人注目的抗議形式。今年世界經濟論壇期間，近30名綠色和平組織的活動家闖入恩加丁機場，在跑道旁象徵性地「沒收」私人飛機，並在停放的飛機上裝上充氣的鐵鍊和鐵球進行拍照，以此抗議超級富豪日益增多的私人飛機使用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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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Veronica De Vore/Gabe Bullard，編譯自英文：樊樺/gj，繁體校對：盧品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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