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男女之间横着一条“政治鸿沟”

在世界各地，投票和选举结果的性别差异越来越明显。 Keystone / Peter Klaunzer

最近美国总统大选，近六成的年轻女性支持哈里斯，而同比例的年轻男性支持特朗普。在瑞士，女性和男性在政治上同样渐行渐远：比如，当政府和议会建议投资数十亿瑞郎拓宽A1高速公路时，62%的女选民说不，而57%的男性说好。

男性和女性政治观点的差异越来越显著，这一全球趋势年轻人中更为明显。最近的美国总统大选是男女青年选民意向两极分化的突出体现：据英国《卫报》报道，在18-29岁年龄段的选民中，58%的女性投票支持卡马拉·哈里斯，而56%的男性支持唐纳德·特朗普。

英国商业日报《金融时报》(Financial Times)在研究了多国数据之后发现：非西方国家的政治性别鸿沟似乎更大。“在韩国，青年男女之间的差距不断拉大，中国情况也类似。在非洲，突尼斯同样呈现出相同态势。”该报认为，“性别鸿沟”现象已出现在全球各大洲。

公投中的差异

瑞士自然也不例外。性别鸿沟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瑞士全国性公投结果中。例如，在去年11月的全民公投中，女性选民否决了全部四个议案，男性则正相反地赞成所有议案。

政府计划的高速公路扩建议案因众多女性选民的反对而最终以失败告终。根据gfs.bern研究所对公投结果的分析，该议案投票的性别差异高达19个百分点：57%的男性赞成该议案，而女性中只有38%投了赞成票。

瑞士公投自有记录以来的最大性别鸿沟发生在2022年养老金改革议案中。如下方图表显示：近三分之二的男性支持修改提高女性退休年龄，而三分之二的女性持反对意见，性别差距高达27个百分点。最终，男性选民占了上风，改革议案获得通过。

最近几年，男女公投结果差异最大议案的主要内容：

AVS21/养老和遗属保险21(2022年)：4年内逐步实现将女性退休年龄提高到65岁。雇员从62岁起可以申请提前退休。

提升增值税以补充养老和遗属保险基金(2022年)：将增值税(VAT)提高0.4个百分点，以确保养老金和遗属保险基金在未来十年内仍可得以维系。

公路扩建(2024年)：政府和议会建议投资53亿瑞郎拓宽A1高速公路伯尔尼与苏黎世之间以及洛桑与日内瓦之间的路段。

瑞士印尼自由贸易协定(2021年)：政府希望同印度尼西亚签署自由贸易协定。

房屋租赁法-转租条例修订(2024年)：新法规规定，如要转租房屋或任何其他场所，租户需要获得房东的书面同意，并有义务将任何变动通知房东。

企业预扣税联邦法(2022年)：政府和议会建议取消企业预扣税和交易印花税，以加强瑞士债券的竞争力。

尽管如此，政治学家玛蒂娜·穆松(Martina Mousson)依然强调：“男女投票意向差距悬殊属于例外情况，而非常态。”

自gfs.bern研究所开始公投分析以来，在410多项全国公投议案中，将近70项投票结果显现出性别差距。女性“获胜”16次-比男性(11 次)多“赢”了5次 。从现有数据来看，瑞士国内选民和海外瑞士人的投票倾向没有显著区别。

然而，自2020年以来，公投结果的性别差距显现更加频繁，程度也更深。在性别差异最大的10次联邦公投中，有6次发生在最近4年。

玛蒂娜·穆松认为，性别差异首先与公投议题相关。“我们知道，女性选民在某些特定政题上的观点有别于男性，而最近几年中的公投很多涉及到此类议题，比如环境。”穆松解释说。

这位政治学家指出，原则上，女性选民更倾向于支持环保，赞成加强养老金体系，关乎少数群体或弱势群体利益，支持预防性医疗保健、公共服务，也更经常地反对军队。当议案直接影响到她们的权益时，她们也会捍卫自己的利益-这一点反映之前提到的有关”提高女性退休年龄“的投票中。

关于政治上的性别鸿沟，穆松给出了另外一种解释。她说：“一种新的女性政治意识开始出现。”随着2019年的女性大罢工的发起，女性越来越意识到了自己的政治影响力，她们发现在特定议题上的”女性团结”。”她们现在更愿意以不同于男性的方式思考问题。”穆松说。

女性更倾向左翼

性别差异不仅体现在公投议案，也反映在议会选举上：女性选民比男性更青睐左翼政治家。

在联邦议会选举中，男性更倾向于投选保守政党，而女性则会更多地把票投给社会民主党和绿党阵营。如下图所示，这种情况在20世纪90年代就已出现。该图表数据来自洛桑大学于1995年启动的一项研究：

然而，当上世纪70-80年代瑞士女性初获选举权时，情况恰恰相反：女性选民在政治光谱中比男性更加靠右。当时人们常说，女性的政治倾向和牧师相近。政治学家安克·特雷希Anke Tresch解释说：”从1987年开始，这种趋势发生了逆转，女性政见向左倾斜的趋势在之后的选举中愈发明显。”

“世俗化在女性政治倾向的转变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在20世纪70年代，女性比如今更加热爱宗教并积极参与教会活动。”安克·特雷希(Anke Tresch)解释道。此外，妇女地位的变化也是促进变化的因素之一。“女性更多地参与进劳动力市场，平均受教育程度也高于男性。”

特雷希认为，保护女性权益和少数民族权利等议案的“召唤”，也让女性越来越倾向于左翼政党。“她们对这些问题非常关切。”

未来几年，政治观点上的性别差异可能会进一步扩大，因为它在年轻人中尤为明显。根据洛桑大学的研究，上次联邦议会选举中，社会民主党在18-24岁女性选民中占据显著优势，而同龄男性则明显倾向于保守右翼的人民党(UDC/SVP）。特雷希表示：”年轻一代的政治性别鸿沟还在继续加深。”

并非完全断裂

不过，专家们并不为男女之间在政治上渐行渐远而感到担心。“在不同人口群体之间，总是存在政治倾向上的较大差别。过去，人们在政见上的差别往往源于他们宗教信仰的不同；而如今，人们越来越关注性别因素造成的差异。”特雷希分析道。

她同时指出，研究表明，年轻女性在选择伴侣时越来越多地将政治倾向纳入考量因素。”如果这种现象变得普遍，可能会对社会产生一定影响。”

穆松对男女政治立场差异持更加乐观态度。她说：”我不认为女性和男性因为政治观点的不同而影响日常生活中的相处。”

偶尔现象，还是代表性问题？

各党派中，左翼比右翼政党更关注男女政治差异问题。自由民主党(PLR/FDP，右翼)联邦院议员约翰娜·加帕尼(Johanna Gapany)说：”我不认为存在持久性的鸿沟。”在她看来，男女政见的分歧主要取决于具体议题。

绿党议员德尔菲娜·克洛普芬斯坦(Delphine Klopfenstein)则认为，选票中出现的性别鸿沟反映出一个问题：联邦议院中的女性议员不足。她表示：“由于议会决策没有充分考虑到女性的意见，所以后者要通过投票中表达自己的观点。”

(编辑：Samuel Jaberg，编译自法语：郭倢/dh)